直至将要到达南鲛海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好像才终于消停下来了，竟然还开口寻我们说话。

“你们肯定觉得我很好笑吧？”

禾光此刻被绑得更结实了，但他的脸上一片麻木，好像那些血红的勒痕不是出现在他身上的一样。

“没有，我只觉得有点烦。”锡霖实话实说。

“哎你这家伙，和你聊天一直都很没劲。”禾光扫了一眼锡霖，“你那好朋友呢，她去哪里了？”

“姣去给你找这片海域里最肥美的金枪鱼了。”锡霖回答。

“奥......也好也好，反正之后也不一定吃的上这口新鲜的了。”禾光虚弱地笑笑，他最近身上又添了很多新伤。

“你别再想耍什么花招，前面再没多远就到了。”锡霖总觉得他笑里含诈。

“哈哈哈哈......是啊，前面都要到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招呢？”

禾光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恣意，甚至有些癫狂。

“我就要再次见到我那些所谓的同族了，真好真好啊......”

笑声戛然而止，禾光低头喃喃自语。

“是很好啊，族里一直都对你保有情面且抱有希望，一直都把你看作族里的一份子......”

我回来的时候刚好见到了这一幕，便顺着接上了他的话。

“你说的不对！”

禾光飞快地打断了我，好像到了此刻他才终于有了想要表达的欲望，“你口中这样的同族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但他们吧，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是我之前寄予太多希望了，所以后面才会如此的失望......

我只是很恨呐，我没有把真正爱我的那个......把握在手里，牢牢地抓住她。

哪怕她只是条长相奇怪的大鱼。

——但她才是我真正的母亲。

那天我看着她在我眼前死去，虽然很痛苦，但是我还在侥幸着、期待着啊哈哈哈哈......期待我那回归后本该属于我的生活。

甚至觉得她的死亡只是为我曾经不堪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我就是个败类。

而且，我真是可笑呐......

谁能想到的是随着妈妈的逝去，这画上的是我仅有幸福的句号。

我是不是很蠢？！”

这是禾光第一次对我坦露心迹，我却梗塞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所以，其实他早已不看重那份所谓的认同感了吗？

所以，我也只是在做我所认为对的，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件错事吗？

只听他继续讲道：

“其实吧，你讲你那个故事的时候，我仔细听了，其中描述的那个地方呢，还是挺像我和我妈妈曾经巢穴附近的环境的。

不过啊，那个时候......我的妈妈还没离开我。”

“什么故事啊，那就是我的真实经历！感情我讲了半天，你全当故事听了是吧？”

我突然打断他，我想用我这个生硬的吐槽来缓和一下现在低迷的气氛。

“后来你们竟然在我的巢穴附近埋伏到我了，那看来姣女士你的故事应该是真的了。”

禾光也挺配合我。

“唉......小蓝鱼，早知道我就杀了你了，不然现在也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我听着他调侃的语气，却是有些难过。

我终于说了出来：“原本我以为你最需要的是族里有鲛人认同你......”

“唉......走吧，姣女士，确实像你们说的，该回去面对了。”禾光此刻反而松快起来，“不管我到底有没有获得过这份所谓族人的承认，亦或者我现在还需不需要这份认同感了......”

“不过说好的给我求情哦，我还不想死呢......两位。”

......

南鲛海，鲛宫。

族人们得知我和锡霖把那“臭名昭着”的禾光带回来后，纷纷红着眼要来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