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部分眼神涣散,脸色煞白,肌肤无血色,哪怕是穿肚兜的孩子,也给我一种诡异之感,都能去演恐怖片了。
范剑也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情况好些。
“怎么样?这里热闹吧?”
范剑扭过头笑嘻嘻看着我。
我心想,我现在可不是来这诡异地方凑热闹的,等我送到信,还得计划接下来的事,便接过话题,
“……你知道银帆楼在哪吗?”
“我知道啊,穿过这条小路就能到那,那边共有两座楼,我们本地人都管它叫鬼楼。”
范剑说到这,面露难色,眼中满是恐惧,他补充道,
“鬼楼一般我们都不靠近的,你送完信不如来我家,我带你钓鱼去。”
范剑说罢,眼中的恐惧渐渐消退,似乎提起玩乐之事,他很热衷。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里的人认为自己是活人,那在他们认知里的鬼又是啥?那鬼楼为啥叫鬼楼?一定危机四伏,我只希望郑美莲住在鬼楼里不是啥狠角,老王那狗日的也没跟我说明白。
我打探道,
“你知道鬼楼里都有啥吗?”
范剑似乎没听见我的话,他扭过头不知在看什么,我心中问候着范剑,顺着他目光看去。前方不远处,熙熙攘攘围着群人,人影挤动,硬是堵住整条小路。范剑朝我努努嘴,硬拉着我上去围观。
我和范剑来到人群处,围在外圈的都人高马大,有的磕起瓜子和身边的人笑着交头接耳,像是在看乐子。
现场混着汗酸味、脚臭味,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我寻思鬼特么也没这么多臭味吧,也不知是哪来的。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叫骂声,
“老刘你给我出来!你今儿个再不出来给个说法,我就叫人把你捆出来,和我妹一起埋咯!”
听见这话,我一头雾水地和范剑对视一眼,挤进人群中。
只见一口乌木棺材横堵在一栋平房门口处,屋门紧闭,棺材旁站个身材臃肿,年龄约四十的妇女,正扯着大嗓门往屋内恶毒地叫骂,时不时用手绢抹着眼泪。
棺盖被搁在一旁,从服装看出躺着一具褐色的高度腐烂女尸,凌乱长发贴在额间,张着的下颌骨已无肌肉包裹,太阳穴处有个瓶盖大小的血洞,缓缓流出糊状物,这脑浆就像变质发黑的臭鸡蛋液,尸油已渗出棺材流了一地。
我愣了愣,鬼死了不应该魂飞魄散吗?这尸体是哪来的?难道说南岙村真有生活在阴间的活人?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身旁的大妈仿佛闻不到恶臭,饶有兴致地磕着瓜子,七嘴八舌的和周围人议论,我见状赶紧凑去偷听。
“我就说这老刘不是个东西,一吵架就动手,迟早会有这结果。”
“就是就是,小芳自找的,经常被揍得隔街都听得见,还不离婚。”
“老刘这回下手太重,看他大姨子咋找他算账,那女人可是出了名的狠毒。”
“所以说啊集美们,这种下头男一定要远离......”
这时,一名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啪的一声,屋门应声踹开,随后和臃肿妇女气势汹汹地进了屋。
农村的平房,狭小房间内没有客厅因此进了门便是卧室,只听见屋内传来一连串惨叫,老刘跟只鸡似的被光膀子男人提出了屋,三两下就被五花大绑。
老刘脸上有一大块发黑的淤青,看样子被揍的挺惨。
臃肿妇女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左右开弓,哗哗地给了老刘几个大嘴巴,瘦弱的老刘顿时翻起白眼,时不时抽搐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看到这我心里便有了数,老刘失手打死老婆,他大姨子得知后给妹妹讨要说法,但看这毒辣手段,老刘指定没好下场。
老刘摇了摇头,颤着的嘴憋出一句“冤枉”,围观的人见状纷纷嬉笑着议论,没一个上前出面调解,似乎笃定是老刘杀的人。
光膀男人凑在妇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妇人听罢点点头。
妇人叉着腰转身,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油光,叼着烟瞪着眼扫视起围观群众,众人见状顿时停止议论,可见其气场之强。
“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让老刘偿命,敢在老娘头上动土,我要让大家知道谁才是规矩!”妇人声如洪钟,嗓门大得跟钢炮似的,眼里满是轻蔑,一股蛮横气息从她身上散发。
光膀男人将匕首贴在老刘煞白的脸上,竟在脸颊上刮起匕首,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老刘听罢颤抖着摇摇头,像极了狂风中无助的鹌鹑,这时我才看清,老刘左脸并不是淤青,是块乌黑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