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和顾斐次日睡到天光才醒。
昨晚,他们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当然,秦歆打的地铺。
倒也不是顾斐没有绅士风度,而是秦歆不肯,说万一被发现了,到时候解释不清。
但是如果发现是她打地铺,她可以解释为他在为淑妃出气,隐晦地教训了王后一顿——
顾斐觉得这纯属扯淡。
谁敢擅闯啊。
而且他带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正厅内。
柳烟冉勺子都快在碗里搅碎了,才等到姗姗而来的两人。
她银牙都要咬碎了。
日上三竿了都不起!这秦七果然是个狐媚子,将陛下勾得也愈发不像样子了!
柳清等二人来了,起身相迎,然后命人上早膳。
“昨夜不胜酒力,回房便歇下了,都没招待好陛下和娘娘。”
柳清咳嗽着,如是带着歉意说道。
闻言,顾斐神色自若。
“舅父昨日生辰,喝得尽兴是好事。”
说着,顾斐又道。
“一会用完早膳,孤便回宫。”
他的态度和之前一样,看似冷,却带着几分尊重。
柳清瞧在眼里,心下便暗暗松了口气。
用过膳后,柳清恭送帝后与淑妃乘车回宫。
车上,这回柳烟冉老实多了,沉默了一路,没有再挑衅。
每当她用记恨的眼神看向秦歆时,必然就会看到秦歆抬手做抛掷(簪子)的动作,朝她笑得饱含深意。
柳烟冉闭目摇头,这几天她都不想再看到簪子了。
一路安静抵达皇宫。
顾斐都觉着耳根子比去时清净多了。
他刚回去就要处理政务,秦歆则是直接回了凤栖宫。
“娘娘,您可算回了。这是内务府新进的一批绸缎,先紧着您挑,您挑剩的,再送去别宫~”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内务府新上任的张管事,带着几名内务府的宫人,正在门前候着。
避开过分热情的张管事的近身,秦歆平静道。
“双儿你来挑吧。”
都差不多的款,所谓最好的料子也未必最舒服,秦歆的宫女很有审美,所以她不需费心。
这内务府新换的管事,目睹了前管事跟错主子的“惨案”,所以一上任,便将最好的用度拨给凤栖宫。
这后宫,谁得宠,谁便用最好的东西。千百年,皆如是。
秦歆是地道的现代人,本来就不喜欢拜高踩低那套,内务府之前怎么让她坐冷板凳的,现在就怎么捧着她,去给别人穿小鞋。
陈规陋习,不可取。
摇摇头,秦歆便要收回视线。
此时张管事将红布一掀,露出各色的绸缎,秦歆原本已经要举步往里走,但眼角余光扫到什么……
她立即转向,对着这长托盘。
袖子一抬,露出手,秦歆摸了摸最上面一匹绸缎的,肤感很好,指腹摸上去还有绵密的纹路,如云朵一般。
“这是什么布?”
秦歆看向张管事,问。
张管事以为这料子入得了王后的法眼,立时眉眼笑意加深,谄媚回着话。
“回禀娘娘,这可是宫中御用的云眠锦。料子是最好的料子,上面的刺绣,也是全辰国最好的御用绣娘所刺。只有最尊贵的主子,才能享用呢。”
马屁拍得很好,但秦歆的重点却不是这个。
她低声追问:“只有王宫有?民间没有?世家勋贵呢?”
以为秦歆这是想独一份的荣耀,怕和旁人撞了衣,张管事立即笑了。
“这个娘娘您放心,这云眠锦一年也才织出三匹,休说民间无法享有,世家大族都是靠宫里的主子赏赐才能得一匹……至于宫里,您说说,总共三匹,太后、陛下、您得了后,还有谁能享用呢?”
这话本是要抬高这云眠锦的珍贵,再让秦歆感受到内务府如今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