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城郊一个废弃已久的地下停车场。
水泥铺成的地面上布满灰尘和污垢,墙壁也显得斑驳破败。几根不知从哪拉过来的电线摇摇欲坠地挂在顶上,三四只老式灯泡挂在电线下方,勉强照亮部分停车场。只要风一吹,灯泡也随之摇曳,场内人影时长时短,像电影的开幕也宛如落幕。
陈旧气息如同细微食用盐,无孔不入,把整个地下车场腌制成一块死亡墓地。
在经历一系列细微搜身后,林子承双手被捆绑于身后,跟随顾今安的小弟踏入停车场。他刚踏入,随即闻到尸体腐臭腐烂的味道,一道冰冷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在他身上。
带着鱼死网破的冰冷……
鱼死网破还是飞蛾扑火?
林子承微略低下头笑了一下,又抬头迎向来自停车场正中央位置的冰冷目光。
“顾今安,”林子承对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顾今安说,“你大费周章的抓到我,是让我看你的东施效颦?”
顾今安别有意味的笑着说:“我以为你忘了曾经在岛上的日子,所以特别找人寻到这么块宝坻,陈旧,肮脏,空旷,只要一说话,回音一波盖过一波。”
林子承依然面带笑容,静静地站在距离顾今安两米的地方。
“当年你作为上位者目睹夏德堂折磨我的父母,听着他们的叫声在空旷房间里,一声赛过一声,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其中一个?”
顾今安说话很慢,声音也不大,仿佛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悲愤。
“你应该明白,那个时候我和你们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只不过砧板不同而已。”林子承瞥了一眼,周围眼神麻木的年轻人,“和你现在禁锢他们一样。”
“放屁!”顾今安终于克制不住地吼道,“我给他们工作,给他们钱,他们应该感谢我,否则这些人能做什么?最后也只是混得像李霁尘养的杀人机器一样。”
林子承眼角稍稍扬起,不以为然地说:“冠冕堂皇的道义理论,我说不出口。我们直接跳过这些环节,进入正题。”
“哈哈……”顾今安突然笑起来,“对,你能乖乖听话的来到这里,全因为沈清宁,别急马上带上来,让你们相见。”
顾今安招了招手,几个人推着沈清宁来到顾今安面前。
此时的沈清宁因无法正常呼吸,身子微微颤抖,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当看清林子承时,他喉咙里努力发出嘶哑的声音,眼角微红,平日带有侵略性的丹凤眼已然全无,满眼心疼。
林子承看见沈清宁脖子上的金属圈,往日和煦的桃花眼沉如幽潭,露出诡异的神情,冷漠与杀意弥漫到四肢百骸。
“想救他吗?”顾今安抬起食指,示意金属圈的所有权在他手上,让林子承不要轻举妄动。
“条件!”林子承声音低沉又冰冷。
“我知道你不喜欢求人。”顾今安似笑非笑地说,“我今天就让你跪着求我,求我放过你们。林子承,你会怎么选择?”
沈清宁一听,立即摇头,示意林子承不要。
他捧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跪于一个卑劣的畜牲?
林子承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俯视脚下的可怜人,怎么能为了他从王座上摔下来,任人凌辱!
“就这样?”林子承唇角上扬,带着一丝冷笑,高贵的气质变得阴狠,让他身边的小弟都莫名升起一丝恐惧。
“看我心情。”顾今安坐在沙发上,双眼微眯,如同看戏般盯着林子承,“这只是第一步,看你救不救沈清宁?”
他的话音刚落,林子承双腿倏地一弯,跪在地上。
“求你放开清宁。”
他的声音极淡,不带一丝温度,没有丝毫起伏。如果不是他跪着,恐怕没有人相信他在求人。
沈清宁愣愣地看向双手被绑于身后,双膝跪于尘垢中,上身挺直的林子承。
宁可鲜血流干,求得自由的人,为了他,真的跪下来求人!
沈清宁的眼角缓缓流出透明液体,打湿了睫毛。
“哈哈……”顾今安大笑着站起来,走到林子承面前,俯身捏住林子承的下巴,轻蔑地说,“林子承啊,林子承,没有想到你真的跪下来求我,哈哈哈……怎么样?被人践踏的感觉如何?从云端摔下来的滋味如何?”
林子承笑出声:“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顾今安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林大少爷的嘴巴真是比身子还硬。”
说完一脚狠狠将林子承踹倒在地,又一只脚踩在林子承头上:“林子承,我最不喜欢看你明明毫无退路,却装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这场游戏,你输了!”
沈清宁见状,想用身体撞开顾今安,却被何安死死拉住,挡住视线。
“是吗?”林子承朝他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