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柏轸不敢有此奢望。柏轸知道,青峰山自有青峰山的规矩,柏轸资质不够,怕是没有那个福缘。柏轸只想追随公子,替公子驾车、养马、打扫庭院。”
李昧转头看了看侍立一旁鬼笑鬼笑的青伶。
这丫头之前可没跟自己提过这事。
“如今你们三真观已被无明殿收纳,不少师兄甚至上了无极峰,投入血石长老门下。”
李昧其实并不希望这小伙子走上这条路,但还是忍不住要拿话试试他。
“不,柏轸虽然愚驽,但绝不愿投在背弃同道,背叛山门者门下。”柏轸斩钉截铁地说。
“真不愿去?”
“绝不去。”
“嗯,不去也好。”
“柏轸不敢奢望能拜公子为师,只要公子愿意收留,做牛做马,也是甘愿。”
“你莫不是想要报仇?”
“柏轸已忘记那姑娘一枣之仇。实不相瞒,柏轸一度对那姑娘万分着迷,心里本就有过生死不负的念头。此番遭遇,爱恨相抵,恩怨两销。此生与那姑娘再无瓜葛。”
“你也不想弄清楚,她为何害你?”
“这个,柏轸确想知道她下手如此歹毒,是何原委。不过人海茫茫,却不知该往何处去问。想想也就罢了。”
“嗯,你能有这般胸怀,也是难得。好吧,你就跟着我吧。”
柏轸大喜,回头看了一眼青伶,“谢谢公子。”
李昧扭头,却见青伶正掩嘴而笑,不知高兴什么。
“不过,你这一来,我却就有件事,想让你尽快帮我去办。”他又对柏轸说。
“公子吩咐,无不从命。”
“你曾在三真观数年,对住持松坡道长印象如何?”
“道长,道长为人谦和,气量大度,是个好人。就是,就是不太近人情,有些孤僻。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他就是当年镇南将军的三公子。如今他,”柏轸看了看李昧,有些迟疑,“如今他起兵为匪,柏轸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初你从关中一路逃避至此,战火之殇,皆曾亲历。这世间本就如此,烽火轮回,自古不曾断绝。天道不公,就会有大的灾难发生。”
“柏轸能够理解。”
“徐芾身负国恨家仇,此番为逆,也是事出有因。”
“公子开明。”柏轸抬头看了看李昧公子,鼓起勇气说,“想当初我正流落无依,若不是松坡道长收留,还不知在哪里讨饭吃呢。”
“三真观当年收留了许多像你这样无家可归的少年吧?”
“是,确是收留了许多。听说,听说他们当中不少都已跟着道长去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我想让你去找他,你敢去吗?”
“我?去找他?”柏轸一脸错愕。
“对,就像你刚才所说。他对你也算有恩。如果他此时有难,你愿不愿帮他?”
“柏轸身份卑微,哪有能力帮得上道长。”柏轸不知所措,嘴里喃喃地说,“就不知公子让我找他是为何事?”
“帮我给他带封信。”
“公子,公子要给他带封信?”
“对,我想跟他约个时间,见见面。所以想让你去帮我送个信。”
“公子,公子还要跟道长见面?”
“没错。”
“没问题。柏轸愿往。”
※※※
白掌柜来的时候,手里果然又拎了包茶叶。
李昧让青伶收下茶叶,把他叫进厢房,坐下说话。
他把这些日子受邀赴玄都山参与封印镇妖塔的简单经过跟白掌柜讲了一遍。
“镇妖塔的情况不用担心,那里并未在战乱中遭受严重破坏,并且此时已恢复日常看守。”他对白掌柜交代说,“麻烦你尽快通知山里,此役后,无明殿将在国师亲信主持下另立教宗,其意图日渐昭昭,就怕是有取代青峰山之嫌。”
“他们想另立一个教宗来取代青峰山?”
“这或许才是幕后那个真正的阴谋。”
“酆城之乱,难道竟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那倒也不尽然。不过是一石二鸟罢。”李昧沉吟片刻道。
“一石二鸟?”白掌柜惊问。
“对,先是播下野心的种子,挑动血石长老背叛宗门,逼无明殿勾连晋国,再以反叛之名彻底剿除,一切天衣无缝,预谋良久。此等手段,青峰山不可不防。”
“这么说,连赵伐晋,怕也不过是一个幌子?”
“那倒未必。不过,盛都宫廷里一场滔天巨浪正在酝酿,却怕是不假了。”
“我马上便将情况飞报山里。那,公子您此刻有何打算?”
“我打算去见见那位徐三公子。”
“公子此时去见他,合适吗?”
“不合适。不过,再不去就怕一切都迟了。我会小心安排。”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我身边刚好有个合适人选,可以帮我居中联络。”
“公子千万小心。”
李昧点了点头。“顺便告知教宗,李昧必不负所托。”
“就是,就是委屈公子了。”
“无妨。”李昧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