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初到的时候,外面围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媒体和记者。
见到她一身黑衣地下车,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叶蓝溪因抑郁症自杀,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问叶蓝溪患抑郁症多久了,你有了解过吗?”
郑南初低着头一言不发,冷峻的气场似是要把周围这群聒噪的记者都冰冻住。
与郑南初紧急从深山老林里的片场赶过来不同,宋书韵一听到消息便赶了来,甚至昨晚守了整整一夜。
外面已经被围得人声鼎沸,不知道这些记者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从昨晚开始就将四周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人想要翻墙进入葬礼现场偷拍。
听宋书韵说,那时陆北珩听到这个消息后,整整一天没有开过口的人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让他们都滚。”
不要来打扰蓝溪最后一刻的平静。
陆家的人把葬礼周围守得严丝合缝,外面闹得喧嚣,葬礼现场却安静得很。
小小的陆可安还在宋书韵的怀里哭闹不休,而她的爸爸却站在她妈妈的遗像前,宛如雕塑一般一动未动,滴水不进,一言不发。
许相宜和尹萱意是前后脚到的,相宜的失声症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她心急如焚地摆出了一连串的手势,眼花缭乱得让郑南初也不知如何回应。
而好久未见的尹萱意,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并不愿相信自己当初的退出换来的是这样破碎的结局。
叶蓝溪没有亲人,来祭奠的也仅有从前演艺圈的好友,整场葬礼非常的冷清。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陆可安被交给了陆家的人,郑南初忍了一整天的火,终于可以开始清算了。
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场的除了听不见的许相宜,都被这声响有些震住了。
陆北珩的半边脸颊瞬间肿起,耳边响起嗡嗡的低鸣,三天没合过眼的人踉跄地摔在地上,黑白闪现的恍惚之中,他好像又看见了叶蓝溪一身白裙独自向深海走去的背影。
郑南初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陆北珩和挂在一旁的黑白遗像,脑海中无力地闪回当初的某一个深夜叶蓝溪惴惴不安地打来的一个电话。
那天晚上郑南初收工晚,梳洗完刚想睡觉却接到了叶蓝溪的电话,尽管困得不行她还是耐心听完了叶蓝溪的心事。
“南初南初,他...今天又向我求婚了。”
“嗯,所以呢?”陆北珩都向叶蓝溪求婚了那么多次了,次次被拒绝,她都有点同情陆北珩了。
“我...准备答应他了。”
“嗯,那很好啊。”郑南初迷迷糊糊不过脑地应道,而后便猛然惊醒,“什么?!你要答应他了?那他...知道了吗?”
叶蓝溪有抑郁症这件事,是郑南初无意间撞破的。藏起来的药瓶、手臂上自残过的痕迹,郑南初发现的时候都有些懊悔,怎么会这么晚才发现。
“我...我告诉他了。”电话那头远在瑞士的叶蓝溪看着远方的暮色,“他说,他爱我,爱我的所有。”
“他说他会给我幸福的。”叶蓝溪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郑南初不知为何也紧张起来,“南初,我选择相信他。”
郑南初已经忘记那天晚上她说了什么了,但叶蓝溪的那句“我选择相信他”,带着无限的期许和勇气,她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怯懦的胆小者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却还是倒在了黎明后的又一轮暮光中。
“你就是这么给她幸福的!”郑南初哽咽地吼道,黑白遗像上叶蓝溪的笑容已经模糊,郑南初摇着头喃喃道,“她那么相信你,用了那么大的勇气...”
宋书韵和尹萱意的质问声紧随其后,而陆北珩像个失了灵魂的人偶,碎得满身疮痍又胡乱拼凑起来,空洞地将她们的指责照单全收。
庄淮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
江不凡和唐宋赔着笑脸将陆北珩先带走了,而庄淮禹沉默着走向叶蓝溪的遗像,手中捻着的那支白花仿佛有千斤重,重到他不敢将这朵花放在叶蓝溪的遗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