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是在害怕。
谢听云慌了,江肆为什么要害怕?
他不懂,就像他不明白江肆为什么在挣脱自己的手一样。
但他还是松开了。
眼神瞥过江肆衣领上别着的麦克风,才忽然反应过来还在直播。
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里的摄像机是关的,上面还蒙着黑套子。
谢听云一把薅掉了自己的麦克风,连带着腰上的发射器也关了。
但是对江肆……
他忽然不敢动手了。
可如果直播了出去?
谢听云叹气,轻声问他:“摘了麦好不好?”
江肆不自觉地发抖,他知道谢听云不会伤害他,可没办法控制自己心理上对痛苦记忆的恐惧。
他只能紧紧咬着牙关抬起头,因为战栗,他甚至隐隐有些抽搐。
谢听云看出来不对劲,连忙去控制住江肆的手臂,语气焦急,“怎么回事?我去叫人!”
但江肆开始挣扎,拉扯间,他脑袋上的鸭舌帽掉了下来。
少年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了个透,紧紧贴在额头上,像是墙壁上扭曲攀岩而上的藤蔓。
藤蔓之下,青紫色的伤痕格外触目惊心。
“不,不要。”江肆说不出完整的话,就算是两个如此简单的字也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
他恨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都那么久了,还是忘不掉!
为什么他都已经那么努力逃离了,还是要被抓回炼狱再受一次拷打?
难道被欺负是他的错吗?
眼泪无意识地滑落,江肆的视线开始模糊,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夜晚。
谢听云却慌了,江肆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眼神?
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薅掉江肆的麦和发射器往地上一丢,侧身坐在沙发上把人扒拉起来。
“江肆,你看看我,”谢听云单手扼住江肆的下巴转向自己,另一只手胡乱地给他擦眼泪,“为什么要怕我?你不要怕我,我不是想伤害你。”
声音在颤抖。
谢听云真的不明白,他是生气,他想到江肆的手腕被别人抓过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明明一直在告诉自己,江肆只是任务对象,只要让他信任自己就好了。
不能对江肆发火,否则信任度会下降。
可是不管怎么洗脑,他还是没法忍住。
五岁那年,福利院的刺儿头抢走了他唯一的书,他没敢要回来,第二天就看到书的碎片。
尽管他把刺儿头打得下不了地,可那本书却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他就想,他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走,就算是借也不行,一分一秒都不行。
江肆,是他的任务对象,是他的外甥。
他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走,碰也不行。
可是为什么江肆怕他?
可是为什么他更害怕江肆怕他?
谢听云脑子乱得跟浆糊似的,却依然抓着江肆的手臂不让他误伤到自己。
但面对面的挟持太难了,江肆的指甲划过谢听云的下巴,留下一道鲜红的指痕。
谢听云换了个更安全的姿势,把江肆背着身抱到了怀里,交叉揽住他的手臂,然后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