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南部离岛,军部总部。
早会结束后,栾季炀突然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欧以屾。
“阿屾。”
这个称呼在现在这个时候,多少亲近得有些暧昧,十年前两人关系还算过得去时,也不常听到。
如今两人虽不至于势同水火,但也是形同陌路,突然来这么一出,便显得格外耐人寻味。
欧以屾顿了顿,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只抬眼,瞥见远处正要开门的拉斐尔停了下来,转头在他和栾季炀之间打量。
欧以屾心中了然,好整以暇地笑着,礼貌又疏离道:“不知元首有何吩咐。”
栾季炀走上前,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架势,抬手握着欧以屾的肩膀,十分亲昵,说道:“我们哥俩好久没聚了,中午去我那里吃饭。”
欧以屾却是不急不慢道:“我答应了女朋友,她工作完去接她下班。”
这便是委婉的拒绝了栾季炀的邀请。
欧以屾知道他为何突然同自己示好,之前自己的新提案无疑是向马家亮出尖刀的举动。昔日师生之情岌岌可危,栾季炀隔岸观火至今终是起了下场掺和的意思。
“女朋友?”栾季炀想了想,问:“是那位艾丽娅小姐吗?叫上她一起过来便是了。”
欧以屾看了拉斐尔一眼,摇了摇头,“我和艾丽娅小姐已经分开有些日子了。现在这位小女朋友胆子小,吓着了轻易哄不好。”
拉斐尔是见过甘棠的,一个常在台上演出的人胆子能小到哪儿去,再小也不至于见不了人。不过是欧以屾明目张胆的扯谎,便是欺栾季炀和他不熟。
既然这二人私下并无交情,拉斐尔也放心不少,不再作停留,照旧开门离去。
栾季炀见拉斐尔离开,才继续笑道:“英雄风流,青年才俊总是好逑者多,好事好事。”
欧以屾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做回应。
栾季炀见他不愿多谈,便话锋一转:“说起来还是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好,今天约这个明天又和那个在一起了,不像我们这种结了婚的,家里的是片刻不敢怠慢了。实不相瞒,今天便是为了覃成来邀你的,他前些日子才说起你,说是好久不见挺想你的。”
欧以屾笑容微敛。
覃成是栾季炀的alpha伴侣,但在此之前,他是栾季炀大哥的鳏夫,八年前带着一双儿女改嫁给了亡夫的胞弟。
栾伯扬是战争英雄,在战场上救活欧以屾的性命。欧以屾早年常去探望鳏寡的覃成,关系十分亲厚,直到覃成和栾季炀结婚后,两人才逐渐疏远。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
若只是来自栾季炀的邀请,欧以屾还能找托词拒了,但栾季炀把覃成搬了出来,他却是不好回绝。
欧以屾沉吟片刻,说道:“说起来我确实许久未见覃成,只是我中午与女朋友已经约好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我晚上去府上拜访,可会叨扰?”
栾季炀笑道:“你若是来,我这一天都空出来给你。”
以栾季炀的身份原是不该说这话的,显得过分谄媚,于礼不合。
欧以屾一时摸不清栾季炀这般屈尊是何用意,只是他们现在在军部总部,人多眼杂,不好多做交谈,他便只笑笑,找借口先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时,罗杰斯已经等候多时,见他回来,先行了礼。
欧以屾摆了摆手,问道:“昨天他又谈成了什么大事了?”
罗杰斯面色凝重,说道:“他想把致幻剂合法化。”
欧以屾一怔,问道:“他都见了谁?”
罗杰斯回道:“区弘展,姜则,还有九小姐。”
在首都,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为九小姐,就是马老爷子与第五任伴侣生下的小女儿,马潜。
“阿潜?”欧以屾皱眉,说道“他俩什么时候牵扯在一起的?”
说罢,欧以屾轻哼一声,又说道:“他倒是聪明,知道老爷子平生最恨这个,便让这最宠爱的女儿去做说客。真是好得很。”
罗杰斯不知欧以屾这句好得很究竟是对欧影翳的称赞,还是怒极时的反话。
师从马怀森的欧以屾也继承到了老师对致幻剂的厌恶,只怕这句话中,讽刺意味远大于赞赏。
“要我帮您约九小姐的期吗?”罗杰斯心想,这几个人中,属马潜最有话语权,估摸最后敲板的也是她,若是欧以屾要找人谈谈,该是先去找她。
欧以屾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新提案才触了马家的霉头,现在阿潜未必会想见到我。再有,既然她应了这事,轻易说服不了。”
马潜十六岁分化成alpha之后,立刻进入军部,由欧以屾管教她,那会儿她是全军最出彩的新兵,欧以屾对她寄予厚望,她自己也很是勤奋刻苦。
所有人都以为她最后能成为超越克里斯蒂娜的女军官,接替马老爷子的班,成为第一个女性元帅。
奈何造化弄人,马潜因为长期高强度的训练导致严重的运动损伤,经年累月之下,使得她不得不转文职。
人说少年太过得志未必是好,于马潜而言这话是极贴切的,与梦想渐行渐远后,她便彻底消沉下去。离开军部这些年,过得深居简出,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