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一起去。”欧以屾还是妥协了,留甘棠自己在这里确实不安全。
欧以屾凭借着记忆找到了最近的一处水源,用手掌鞠起水来,一瓢一瓢地往甘棠创面上浇。
“你轻一点,轻轻的,轻轻的。”甘棠疼得呲牙咧嘴道。
欧以屾无奈只能慢慢地给她洗伤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跑了吗?”
甘棠吸了吸鼻子,说道:“没有你,我一个人也活不下来啊,那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我不要白吃一点苦。”
欧以屾被她这通话气笑了,“你就不能自立自强一点?先活下去总会有办法的。”
“一点都不能。”甘棠坚持己见,“我又不会说这里的话,也不会因为要生存就一定能学的会,语言不通,这里的人肯定不待见我,下一次虫族再来,又没人能像你一样保护我,我逃又逃不掉,不逃也不行,努力努力白努力,苦一点没少吃,事一点没做成,我才不要这么惨。”
甘棠又据理力争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现在不是都活了嘛。”
甘棠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欧以屾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叹了口气,认命道:“行吧行吧,我俩要生一起生,要死就一道死,成了吧。”
甘棠高高兴兴地嗯了一声,她全然没想着死的事,她只关心欧以屾说要生一起生,大佬这是保证要罩着她的小命了。
“伤口干净了吗?”欧以屾说道:“干净了,我们就再回去一趟。”
甘棠惊疑道:“你不会是要回去反杀吧?”
“反杀什么?就我俩合起来战斗力为负的组合?为了你这条小命,我都得好好惜命。”欧以屾解释道:“我们还不清楚虫族是用眼睛看人,还是超声波探人,现在躲起来未必安全,所以我想先回去,从那两具尸体上找出它们的弱点,有了对抗的把握,我们再躲起来。”
甘棠现在就是唯欧以屾马首是瞻的小跟屁虫,他要去哪,她就跟哪,欧以屾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跟着他回去。
欧以屾拿着光剑在那两具异虫尸体上戳了个遍,要不是甲壳坚硬,早被欧以屾戳成筛子了。不过它们也算死得其所了,欧以屾最后在异虫的颈部、足部、翅下、角中找到了突破口。
两人选择回到逃生舱,路上又遇到了一只异虫,知道对方弱点后,这一次欧以屾处理起来就显得得心应手。
甘棠看着欧以屾扛着异虫的长尾巴,一路拖行,迟疑道:“你的实验还没做完吗?”
“不,这是储备粮。”欧以屾顿了顿脚步,重重喘了口气,才说道:“吃过蚂蚱知了蜈蚣吗?差不多就那味。”
甘棠早有耳闻,听说鸡肉味嘎嘣脆,但她内心过不了这关,谨谢不敏了。
“你吃,我不吃。”甘棠跟着欧以屾也停下了脚步,歪头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虚?还喘上了?”
欧以屾摸到了甘棠的脸上,在她呜哇乱叫的时候捏住了她的嘴,“不该说的话别说。”
甘棠只觉自己的嘴都快捏成鸭嘴兽了,小媳妇似的乖乖闭上了嘴,十分贴心地帮着欧以屾抬东西。
两人气喘吁吁地回到逃生舱,甘棠立刻打开了空调,享受着现代社会的科技生活,四仰八叉地躺到操作椅上。
没过一会儿,她忽而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了一眼室温,居然只有15度。
“是你调的温吗?”甘棠转过身去,见到欧以屾闭着眼坐在角落。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家伙,欧以屾这是要拿这里当冰箱使吗?不过甘棠感到讶异的是怎么温度越低,虫尸散发的血腥味就越重呢?真是反常。
“你有没有觉得屋里有奇怪的气味?”甘棠明知故问道。
欧以屾没有回答她。
甘棠走到欧以屾跟前,呼唤道:“欧以屾?老大?”
欧以屾很轻很轻地回了她一个嗯。
这一听,甘棠知道出事了,她回想起刚刚欧以屾捏她嘴的时候,那铁手就跟烙铁一样烫人。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甘棠焦急地摸上了欧以屾的脸,果然他的脸也很烫,“是发烧了还是感染了?”
甘棠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全部都愈合了,没有一丝痕迹,她看起来倒比他更像个伤患。
“你倒是回我一句,给我个指示呀。”甘棠小跑着翻出了医药箱,掏出了各种各样的药,散到欧以屾面前,“退烧药可以吗?还是消炎药?”
“都不用。”欧以屾终于出声了,用一种咬牙切齿地艰难,一字一句道:“离我远一点。”
甘棠还没反应过来,欧以屾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白赤红,看起来凶狠又恐怖,那是饿狼看到了猎物的眼神。
空气里弥漫的血绣味越来越浓烈,里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
甘棠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踉跄着退后两步,脚下一软,左脚绊着右脚,生生把自己绊倒在地。
她手脚并用着往后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脚都软的不听使唤,她的脑袋涨得要裂开似的,劈山一般将她的意识从身体里剥离。
意识告诉她快逃,快走,离开欧以屾,但她的身体却把她留了下来,逃不开,走不掉。
渐渐地,空气里的血绣味中染上了一丝混合着玫瑰草莓的香气,甜丝丝中又带着点蜜糖的味道,与血绣味在违和与协调之间找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落脚点。
随着那股甜味被血绣味诱导出来,甘棠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发生了难以启齿的变化。
潮湿与喘不上来气的闷热,像江南姗姗来迟的梅雨,让人无力地想要昏昏欲睡。
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踝,滚烫得仿佛要烙进她灵魂里的温度,使她浑身颤栗,在她晕头转向的时候,将她拖进了那场潮热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