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树提到堤坝一事,吴善今脸色又一变,连带着他身后的其余官员,个个皆是脸色惨白。
“安王殿下不知,自陛下遣殿下等前来治水的旨意达洛州后,洛河关塘堰,临山堰等三处大堰及十六处堤坝,皆被大水冲毁,洛河下游一百二十二村尽数被淹,故洛州流民才一时如此之多,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不敢轻易上奏,望殿下,王爷恕罪。”
吴善今话音一落,堂内就齐刷刷地跪了一片人,连带着整个前厅的氛围,都凝重了起来。
听见这话,不止旁的人,连谢树和南荣沧,都脸色微变。
他们看见的上一封奏疏,可不是这么写的,这洪水怎会如此厉害,短短数日,便冲垮了堰口和这么多堤坝。
无人在意的角落,赵继脸色“唰”一下白了起来,心底因为吴善今的话卷起了滔天巨浪。
这怎么和钱元真与他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只炸毁了临山堰一处堰口,及洛河下游本就年久失修的几处堤坝吗?
怎么变成了三处大堰,十六处堤坝。
若是只祸及了一个县的百姓,那也无伤大雅,如今却是一百二十二村,至少涉及五个县的百姓。
这样的滔天大祸,哪里是他能瞒得住的,钱元真是疯了不成,当真是送他来送死的。
一想到这儿,赵继就手脚发麻,连一旁桌上的茶杯都有些端不稳了。
“三处大堰?十六处堤坝?”
好半晌,南荣沧近乎低喃的询问在堂中响起,却无一人敢答。
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南荣沧神色不明,钱元真是想捞国库的银子,但只怕也没这般大胆。
谢树同样垂眸沉思,手指不自觉在桌上轻扣,他倒是与南荣沧想到一处去了,若只是个钱元真,怕没那么大的胆子。
洛州虽连年受水患之灾,但近年来,洛州防洪各项事务做的都不错,建坝修堰,甚至因此养活了不少洛河周边的百姓。
洛同府近几年赋税更是大景国库的主要收入来源,这也是钱元真敢如此放心大胆打洛州主意的原因。
如今洛州若被淹,于钱元真,怕是只有害处没有好处,钱元真就算再蠢,也不敢明目张胆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
若只是贪赃枉法,钱元真还罪不至家人,但若加上五个县的百姓,怕是诛了钱元真的九族,都还不了这些无辜百姓的安居乐业,这个道理,钱元真又怎么会不懂。
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赵继,或许是吴善今的话,把众人都吓住了,几人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
谢树目光扫过赵继微微颤抖的衣摆,随即收回了目光,上前扶起了吴善今。
吴善今已年逾六十,按照大景律法,是可以辞官返乡的年纪了,吴善今也早在今年年初,就上奏说明了此事,却被一场水患,困在了洛州。
如今说起此事,还微微哽咽,他也不曾想,到了致仕的年纪,还能在最后关头,碰见这般大的事。
“吴大人稍安勿躁,此次查明洛州水患之根本,我自会返京对陛下言明因果,陛下乃圣明之君,大人不必忧心。”
谢树也没说假话,虽然剧情中,谢植有时候疯是疯了点儿,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合格的皇帝,至少能分得清忠奸之臣,也定了好些利国利民的良策。
听见谢树这么说,吴善今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了看谢树,又看了看圣旨上并未言明的摄政王,终究是没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