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
骆伽拿着手机在房间里找从内部开门的装置。
它被安装在床头边上,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封闭起来的香槟色插座,骆伽掀开面板,看到里面一面半个手掌大的显示屏,方波一个人站在门外边。
显示屏一角显出一个不规则的指纹虚线框来,此外还有一个小喇叭标识,那个标识上斜着一道细线。
骆伽食指靠上前按了一下,显示屏上飘过一行“解锁成功”的字。
然后,她又按住了被线划掉的小喇叭,音量条即刻出现,她调到四分之一的位置。
窸窣声响透过面板传到了骆伽这里,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骆伽对方波说:“门开了,你进来吧。”
显示屏里的方波似乎被骆伽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很快他就恢复淡定,照着骆伽昨天那样推门。
推开一小条缝隙后就闪身进了来。
骆伽盖上面板,走下楼去。
方波手脚麻利地拿出餐盒一个个摆好,听到有人走下楼的动静,笑着脸转身要去迎接,“骆教授,您……”
待看到不远处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的骆伽时,方波脸上的笑容僵滞了。
他一眼把骆伽的打扮看在眼里,笑容裂成了两半,立马被一种无所适从的惊恐代替了。
“您您您您您……”方波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骆伽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走到一楼,“怎么了?”
方波摊开双手,看都不敢多看骆伽一眼,只能虚虚瞄着骆伽的脸,嗓音出现了些微抑制不住的颤抖,“您怎么能这样穿呢?”
“您不能只穿浴袍就下来呀!”
他一只手崩溃地捂住半张脸,“还,还不穿鞋子!”
如果说只穿浴袍是对着他毫无防备心,那不穿鞋子就是纯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了。
别墅一楼贴的都是地砖,本身就有地气,哪怕看起来再干燥都是潮湿阴冷的,骆教授这连袜子都不穿就赤着脚踩上去,那还能得了?
方波都不知道该去顾骆伽哪方面了。
她这样放松,也太相信他的定力了。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呀。
虽然他没什么想法,甚至还因为冲击太大而感到不可思议的震撼和害怕,可他还是个男人呀。
莫不是骆教授在国外开放惯了?
方波心中十分惶恐,脸涨得通红,不是害羞,是被吓的。
他急急冲到玄关处,颤颤巍巍地拿着备用拖鞋跑到骆伽跟前。
“骆教授,您,您先把鞋穿上,地上凉,别着凉了。”
不敢离骆伽太近,她穿浴袍也穿得随意,那束着腰身的带子松松垮垮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散开。
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方波侧着身子凭感觉把拖鞋往骆伽那边推。
简直就是造孽。
难道科学家就是这样不拘世俗自由洒脱的吗?
这也太自由太洒脱了点。
骆伽望望滑过脚边的拖鞋,乖觉地把脚伸进去穿好。
“不好意思,我有时候会忘记自己赤着脚,尤其是刚从床上起来时。”
“都习惯了。”
方波照旧侧着头,思绪诡异地发散了出去。
他在想,骆教授就不会觉得地面又凉又脏吗?
先不说脏不脏,就说这凉,要是夏天也就算了,冬天那么冷,脚趾头在加绒的袜子鞋子里都会生冻疮的时候,她也会赤着脚走路吗?
如果连这都毫无察觉,那骆教授可真是个神人。
方波心里想是一回事,嘴巴上正儿八经的。
“您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赤脚走路总归不好,很多毛病都是脚底受凉引起的。”
“您看您还这么年轻,可不要不把身体当回事。”
“嗯。”骆伽趿拉着鞋子走到方波前边。
方波听到声音就下意识转头,这一转就看到骆伽懒懒散散走了过来,那雪白的浴袍趴在她身上动啊动的,看起来也快要散得不成样子。
方波生怕下一秒她的浴袍就支持不住从她肩上脱落了。
尽管现在它给她身体遮住了大半,可总给他一种在悬崖上走钢丝的不安全感。
他又跟被强烈的光照刺到眼睛一般猛地扭过头去。
由于扭得太过用力,还能听到喀啦一声脆响。
“哎呦,骆教授哟,您能不能把浴袍换掉?”
方波闭着眼睛,连脖颈扭伤的疼都顾不上,一连声催骆伽去换衣服。
“我能理解穿浴袍确实放松舒适,但现在实在不是穿浴袍的好时机。”
“您,请您不要以这样的形式来考验我好吗?”
骆伽站住了。
她看一眼自己,系带系得好好的,该遮的地方也都遮住了,她现在和穿着条裙子没什么区别。
这浴袍还是长袖的,遮的面积可比寻常裙子要多多了。
但方波的反应又是如此之大。
如果她真穿了一条裙子,大概他反而能和她正常交流。
骆伽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拢了拢衣襟,无辜道,“我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
方波疑惑了,“您说什么?”
这份疑惑冲散了他内心的慌乱,终于让他可以正视和他处于同一空间的骆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