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出去,或者不出去,都无所谓。”
“你不怕······”
骆伽打断他,斩钉截铁且云淡风轻,“不怕。”
她不怕滞留游戏世界无法重回现实,也不怕自己就此消失在红星当中。
似乎对自己的生存状态一点也不在乎。
姜颂声没想到骆伽会是这样的态度,想要说些别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有更多的话语。
他该如何去形容骆伽的态度?又要如何去面对骆伽的态度?
然而,骆伽不怕是一回事,不论她是真的无所谓还是装出来的无所谓,于他而言,都是有所谓的。
姜颂声想着,收敛了听完骆伽的话后露出的惊讶神色,严肃道,“我身为超理行动部的副部长,有责任和义务,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证每个红星公民的安全。”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将你们一起带出去。”
骆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甚至没有变换过表情,看起来对他的说法无动于衷,但也不是不以为然或是嗤之以鼻的不信任,只是单纯的没有想法。
姜颂声不曾在别人身上遇见过这种状况。
当他和别人交流时,得到的基本是对方主动积极的回应,哪怕有时会有误会,可也不至于如一滩死水一般,如此平静。
平静到不起半分波澜。
这让他险些怀疑自己是否有真正说话,她又是否有真正听到。
怎么会有人这样不在乎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姜颂声微蹙了眉,不自觉叫她的名字,“骆伽。”
话音落下,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叫了人家的名字,像是浸了热水,从唇瓣到喉管都升高了温度,姜颂声握拳抵住唇边。
热气重重地呼出,打在手背上。
不过就是叫个名字,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咬牙忍受的同时,无法理解身体传来的这一阵一阵的异样。
骆伽凝眸看他,他身子一颤,立刻低垂下头去,避开她的视线。
可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注视,那注视如绵绵水汽,滴滴侵入肌肤,令他不由自主就想扯开衣襟,把水汽拂去。
“我会和你一起寻找最后一个人。”
他听到骆伽这么说。
“嗯。”姜颂声眼前是金丝红木自然的纹理,他的耳朵近乎贪婪地将骆伽的嗓音全部捕捉进心里。
身体抑制不住地发热发烫,嗓子无端端变得干渴起来。
他松开拳头,张开虎口掐住自己的脖子。
然而无济于事。
姜颂声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想做什么,需要什么,这般陌生的感觉在他以往的生活当中从未出现过,而他也不知该怎样去缓解。
他只知道,大概他不能再与骆伽共处一室。
再待下去,总要出事情。
他想请骆伽出去,可张了几次口,都无法发出声音。
不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是没办法说出口。
于是他陡然发现,他在抗拒着和骆伽的分离。
再多待一会儿吧。
脑海里的声音蓦然变大。
哪怕一会儿也好。
你舍不得她的,不是吗?
姜颂声内心和这个声音抗争着。
我为什么会舍不得她?我与她之前从未见过,在洪书鸣完成双s任务之前,我都不认识她。
可你现在认识了,你和她,在这个世界是唯二还记得自己真实存在的人,在漫长流逝的九年时光里,你真的不曾怀疑过自己坚持的任务吗?真的不曾期待有另外一个记得全部事情的人与你同行吗?
你们本该就在这个不属于你们的世界里相互依偎。
姜颂声的思维渐渐涣散了,他的脑海被“相互依偎”这句话紧紧占据着。
他望向坐在沙发上的骆伽,只觉得骆伽身上的每一寸都是那么吸引他,她冷静的面容,及肩的发,简约的装束,慵懒的坐姿。
每一点,每一滴,似乎都能在瞬间挑动他不安的心绪,宛若芦苇,在风中飘摇,簌簌落下浮絮,不知归处。
恍惚间,他听到什么滑动的摩擦声,似乎是椅子被推开了,他感觉自己如同被放飞的气球,飘荡着朝一个未知的方向飞去。
而那未知的方向尽头,是她,是冷然坐着,无动于衷的她。
骆伽冷静清明的双眼就这样望着他,毫无反应。
姜颂声就跟失了魂的僵尸一样,鼻翼里只有沙发上的那一点活人气息,便巴巴地向着这味道赶去。
走到一半,贴近他大腿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手机自带的铃声在书房当中回响,打破了一室寂静。
这铃声简单非常,带着简约又强烈的鼓点节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循环着,像是在催促着他赶快接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