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臣怒哼一声,“你们不说,我来说!”他拿着奏折一脸为国干活的骄傲,“为了陛下,为了我大楚,这怎么能叫送死!”
老友一脸“这你可就不懂了”,小声道,“你不知道,容亲王就是之前打入慎刑司那位…之前的风声你没听见么,他杀人就一剑,喉咙都穿了!”
老大臣大怒,“那又如何!陛下是天子,何须怕他?!”
“老夫我这就进宫亲自见陛下,这封奏折老夫还就要呈上去了!”
老友沉默了一会,拍了拍他的肩,“好走,到时候我带着你的尸首回乡。”
老大臣不听劝带着奏折风风火火地进宫了,不巧的是,一进宫就撞见了两人激吻现场。
平时温润如玉的陛下亲得那叫一个如狼似虎,跟八百年没吃过肉了一样恨不得把人啃了嚼进肚子里去。
看得老大臣老脸一红,尴尬地捏着奏折,他正要咳一声让激吻的陛下看他一眼,就让后头跟着进来的王公公拦住了。
一看王公公那满脸痘子,老大臣吓了一跳,嘴里的咳嗽声卡住了,他年纪大了,这一口气下不去,伸着手求救,白眼都翻出来了。
“哎呦,大人您没事吧。”王公公眼一瞪,伸手拍他背。
眼瞅着老大臣要不行了,那头发出嘭地一声,激吻的陛下让容亲王给推开了。
容亲王嘴巴水润通红,凤眸染着水光,还有些恼意,“腰疼,你掐什么掐?”
“容容…朕错了…”
陛下含笑道歉,看起来就很不诚心,然后下一秒遭遇毒打。
“错了?你错哪了?”
容亲王咄咄逼人,陛下支支吾吾。
“说不出来是吧?”容亲王嘴还是红的,脸蛋还是漂亮的,看起来就是凶得要命,他冷冷一笑,拳头往那墙上一砸!
簌簌簌——
张着嘴喘气的老大臣吃了一嘴子的皇宫金子碎皮,差点没噎死。
更可怕的是!那金子铺了一层的墙让他捶进一个小坑。
“嗝~”
这口气就这么吓出来了。
两人这才发现这还有人,齐齐转头看来,谢容半眯着眸子,从老大臣的脸移到他手上的奏折,“找陛下?”
他刚打了墙一拳,眼底的凶悍还没退,生理性微红的眼尾就跟杀红了眼,马上要再宰一个一样。
那句话飘到老大臣耳朵里,自动变成了“找死”。
老大臣:…突然觉得,要不是陛下整日压着容亲王亲,容亲王怕是要一天宰一个啊!
这这这、这大楚哪够他们宰啊!
老大臣瞬间对陛下充满了敬畏,迎着两人的眼神把那奏折一甩,郑重道,“陛下,您好好的掐腰亲,别的就交给老臣来干!”
他会独自一人守好大楚的!
那些不懂的人,他来说服!
“……”
等人走了,谢容都没搞明白,“他来干嘛的?奏折也扔了,怎么不留下给你批。”
楚溆生:“…朕不是很想批奏折。”
——
楚溆生夺回大权后的几年,战战兢兢干活,朝中也莫名其妙不再提起选秀纳后妃的事。
百姓安居乐业,盛世之初。
这一年帝王微服私访,谢容陪着他走遍了大半个楚国,最后一站就是江州南城。
昔日的难民南城,如今富饶得快要自成一州,人才辈出,不过出的武将。
多年后再游历此处,与当年的心境完全不同,陈平川这回在附近剿匪,一听两人来了乐颠颠地跑来当导游,一个劲说这地我熟。
“走走走,陈将军带你们去逛,这儿我熟。”
谢容啧了声,“看来你没少偷懒。”
“什么偷懒。”陈平川咳了下,“陈将军这叫体察民情!”
陈平川对这确实挺熟,带着他们好一通乱逛,几年过去,这人还是当初的侠肝义胆,路见不平就…捅人一刀。
看着土匪杠上的陈平川,楚溆生趁机拐走他,“他应付得来,容容你不是累了吗?朕带你找间茶楼歇歇?”
谢容看穿他的小心思,唇角翘着,“也行。”
两人没义气地跑了。
茶楼是在南城随处可见的一家,他们进来的时候,里面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说得口水纷飞!
“话说当年,陛下下令后,南城城门前的一众尸体才得以入体为安!”
“你们有所不知,那可是陛下和容亲王一起挖出来的!当年那一波人如今家中可还挂着陛下与容亲王的画像!哦对,还有陈将军。”
底下有人起哄,“诶!说得这么神,真有那么回事?”
说书人这可就不乐意了,“我姑姑家的侄子的表妹的丈夫的弟媳的小叔,当年就在官府当衙役,亲眼见过陛下,还和他们一起挖过尸呢!”
“知道咱南城,那个南字吗?他路过的时候可听见了,容亲王殿下说那是太阳的意思!陛下亲口说的好!”
底下窃窃私语,谢容像只懒洋洋的大猫靠在二楼的漆红木栏上细细听了一耳朵。
都在夸他和楚溆生呢。
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后期走暴君路线的主角攻,莫名其妙就拉了回来。
他翻了个身,后腰软软地倚在漆红木栏上,抬眸斜来一眼,“楚溆生,他们夸你是明君呢。”
楚溆生扶住他的腰,手感适中,最近掐惯了,一上手他就忍不住掐了一下。
然后被啪地一声拍开,他也不气,含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朕是怕你摔了下去。”
谢容哼声,“装什么装,不是给你说了少对我耍我心眼,你现在是明君。”
“明君是什么,你知道吗?”
楚溆生蹙了下眉,突然就有点小委屈了,抬了抬被他拍出红痕的手背,“那朕要当暴君。”
“你敢?”谢容凤眸一眯,危险地看来。
楚溆生:“…不敢。”
但他心底默默反驳,朕是真的不想当一个明君。
不做暴君也行,他觉得自己蛮适合做一个昏君的。
谁让他最大的烦恼就是,他还爱不爱朕。
朕还是不是他心中的最爱。
满腹算计,算计他更喜欢他,说好的不耍心眼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暗戳戳地背地里搞事,就为了谢容能多喜欢他一点。
明明他是皇帝,是天子,可在他面前,他就是初见时的囚犯,要求着他算计他,才能换来那人的一丁点喜欢。
楚溆生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傻的事。
在爱他的某些时刻,他也会变成一个单纯的少年。
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折腾得不行,他年少定格的性子被他生生掰了过来,褪去身上浮沉晦暗的一层皮,长出新的血肉,就好像他本来就该这般。
然后如南城一样,迎来太阳,则是新生。
楚溆生又笑了下,引来谢容侧目,挑眉打趣他,“听人家夸你勤勉,爱民如子,是个明君就这么高兴?”
他摇了摇头,“朕是想,他们夸错了。”
他还在学着做一个好皇帝,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走下来,去看人世间众生百态。
不过他想,这辈子他都做不成一个真正的好皇帝了。
万千众生中,他看到的第一个永远是谢容。
“容容,朕其实想做个昏君。”
谢容抬手要作势要打他,陛下肩膀一缩,闷闷低笑着躲开,“朕错了,回去下跪请罪,任你罚。”俊美的眉眼尽是温柔。
谢容克制着翻个白眼,头一撇听下面说书人讲话去了,这天天念叨着错了,就没见改过。
狗皇帝!他暗骂一声,趴在木栏上,傲娇的猫猫不高兴。
他如此鲜活肆意,楚溆生便觉得做明君也不错,
至少这世间百态,他要他无病无灾、无难无苦,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