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脑袋一点一点地时不时撞一下墙,楚溆生不由伸手,在他下一次撞墙的时候将手背垫在了他脑后。
他们似乎吓坏了,周围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身边的太监宫女欲言又止,“殿下…”
“嘘。”别吵醒他。
不过好像晚了。
楚溆生看着他悠悠转醒,见了他也不意外,还往他手上蹭了一下,像是亲人的大猫,可爱的狸奴。
“好久不见啊。”谢容挑了挑眉,“太子殿下。”
楚溆生眉眼一动,“你还记得孤?”
“你当时那个小可怜的样子,我怎么都忘不了吧?”
楚溆生笑了声,“嗯,你还记得便好,孤也记得你,多谢你一路护送孤进宫。”
他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地扬眉,“真感谢,这次选伴读选我?”
楚溆生一愣,便是止不住地笑,“好。”
谢容就像是宫墙上越过枝头开出的一朵红梅,美好得生机勃勃,又像是一只猫,总是突然出现挠他一爪子。
就是这个伴读很不称职,明明是他的伴读,但书是他整理的,奏折是他一人分类的,就连太傅吩咐他完成的课业,他也从来不帮他动笔写上一个字。
每天苦苦干活的太子殿下每次看到在院子里打拳,引来一众小宫女红着脸偷看的谢容,就维持不住温润的君子相了。
太子殿下产生了危机感,立马把这一批小宫女全换成了小太监。
然后没多久红着脸偷看谢容打拳的就成了一群小太监。
楚溆生:…这根本没用。
太子殿下苦思冥想,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于是他一脸沉重地问谢容,“你当初要当孤的伴读是为了什么?”
谢容给了他一个眼神,“家族要求。”
很诚恳,楚溆生的心被扎了一刀,他接着问,“身为伴读,你可知你何处做得不好?”
在一侧服侍太子的小太监闻言很是担心的看了谢容一眼。
突然被问这个问题,谢容嗯了声,尾调上扬很是疑惑,“我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他一脸难以接受并露出了这不可能的表情。
小太监嘴角一抽,尽管他很喜欢谢公子,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尽到了伴读的职责。
身为伴读,他是一个活也没干,全让太子殿下自己干了,每日就是在院中打拳,随后在太傅上课时坐在殿下旁边陪他一起上课。
也正是如此,太子突然提起这事才让人心惊肉跳,小太监很担心太子会处罚谢容。
“伴读要做的事很多。”楚溆生道。
谢容已经接受了事实,生性要强的他必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做伴读,不熟练。”
他啧了声,“说说伴读需要做什么。”
小太监见状就要提醒谢容,却被楚溆生先一步抢答,“伴读需要时刻出现在孤的视野内。”
“伴读不能和他人靠太近,尤其是太监宫女。”
小太监:?
“伴读要贴身照顾孤,从今日起你就搬来孤的殿中住。”
小太监:???
他怎么不知道伴读还要干这些事呢。
最后一句,楚溆生说完耳朵都是红的,面上还故作镇定,“容容,你觉得如何?”
“能否胜任孤的伴读一职。”
谢容嗤笑一声,“瞧不起我?不过…”他扬了扬眉,仿佛看穿了一切,“伴读真要做这些?”
楚溆生:“自然。”
小太监忍不住了,欲言又止地看着太子殿下,“殿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狗太子笑得温柔,说出的话却那么冷酷无情,“不知道,那就别说了。”
等小太监被赶走了,谢容看着那背影打趣他,“还有两副面孔呢。”
太子他一下就委屈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容容你竟帮着外人说话,孤难道比不上他吗?你、你是不是更喜欢孤的大哥?”
这特么又发哪门子的癫。
“…什么你大哥?”
哪号人物,他记得大皇子早就死了。
楚溆生说,“孤的母族张家,张家大公子。”
这么一说,谢容就有印象了,模糊地记起一张脸,又听楚溆生低落道,“初见面,你就送了他一颗小石子。”
“孤的那一颗还是自己捡来的。”
谢容:“……?”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送了对方小石子的,但看楚溆生这念念不忘,煞有其事的样子,还是狐疑地认下了。
勉强哄着这个狗太子,“行了,别难过了,等会太傅让你写课业,我帮你。”
“你要帮孤写?”
“不。”谢容扬眉一笑,特嚣张,“我带你逃课。”
楚溆生:“……”
这又又又一次和他想得不一样。
但楚溆生还是很期待,于是太傅布置完课业后在一侧整理书籍时,楚溆生就一直在等他。
等了快半个时辰,就在楚溆生想着他是否忘了时,身边突然砸来一颗小石子。
慢慢地滚到他手边,他看着那颗小石子愣住,似有所觉地抬头望去。
“喂,逃学吗?狗太子?”
漆红的宫墙上坐着一个少年郎。
他语气散漫,冲他扬眉张狂又嚣张地笑,搭在墙头上的腿晃了晃,红绳扎起的马尾便也跟着一同晃动。在半空划过一道涟漪擦过浓密的绿荫,树梢簌簌响动。
像极了那年,那一眼的初见。
倏地,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
两手交握间,如同穿过经年累月的陈旧记忆披上了一层暖意,吹散了蒙尘的灰。
在这一日,楚溆生干了一件有蠢事。
跟着他的伴读疯跑出去,扔了一切条条框框的君子礼仪,然后…去了另一个地批奏折。
真是始料不及的发展呢。
楚溆生边叹气,边看着在院外打拳的谢容批奏折,批着批着忽然便笑了。
如果这样下去也不错,他喜欢谢容,也喜欢伴读的意思。
未来他会伴着他一起走过这个皇朝更迭,见证盛世的开启。
往后,生死同衾,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