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茶水台旁边，拧开一瓶矿泉水。

轻轻喝下一口，清冽的凉水顺着喉咙往下，在演奏厅被苏婵激起的郁气，压下去了一点。

想到还要面对凌枭，苏若眉头紧皱。

男人的声音沙哑，“我会忘记是不是...”

“是。”

苏若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是的，当年凌枭的失忆不只是因为那场暗杀。

还有苏若的手笔在里面，就像今天的音乐会。

不是因为苏若的琴技有多出神入化，而是从一开始苏若就算计好了。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苏若趁着演奏的时机，催眠了在场的所有人。

原本也在演奏厅里的凌枭和众人一样是没有丝毫察觉的。

但当苏则和苏婵骤然冲进演奏厅的时候，凌枭和现场的所有人一样，对于冲进来的几人，产生了浓浓的厌恶。

差点没控制住内心的暴虐，想要起身。

但就在凌枭快要付出行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舞台上的苏若。

他竟然完全没有关于演奏人的印象。

这样的记忆诡异的可怕，可怕的让他想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也是这样，模糊的记得一些片段，但是关于对方的长相，却只有一片迷蒙。

凌枭联想到过去的一切，脑子里有些从来没有深思过的东西，被慢慢串联到一起。

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真相，被他亲手撕开了一个口子。

阿绾？会催眠？

她用出人意料的方式，催眠了在场的所有人。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个认知，让凌枭想到了自己当初的经历。

这突如其来的认识，凌枭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他必须见到阿绾，必须从她的口中得到答复。

他在来之前，已经思考了苏若无数个回答。

或许是漠视，或许是否认，或许是像现在这样干净利落地承认。

但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凌枭有些哽咽。

“当初你会失忆，除了那场暗杀之外，最重要的是我对你使用了催眠，原本我是想将你记忆里关于我的一切全部抹掉，”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我离开的。但是我没想到你的意志力那么强，我试了很久都没有办法让你彻底遗忘跟我有关的一切，”

“索性，我将这一切都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你记忆里和郁箬有关的一切，你嘴里的阿绾。”

苏若的坦白，让凌枭的眼里集聚起让人难以忽视的暗红血色。

原本紧握的双手，几乎快要控制不住。

他强忍着心底的风浪，咬着牙追问，“为...”

不等他发问，苏若就回答了他。

“因为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而你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就是我最厌恶的生活，一次次的任务，一次次的暗杀，我不想活在那样的提心吊胆里。”

“因为我深知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所以我知道如果你执意和我在一起，我就要面对你父亲所做的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愿意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

苏若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敲击在凌枭的心里。

但是说到最后一点，苏若脸上的挣扎，让凌枭动容。

如果连前面所说的一切都已经足够让人难受，那苏若想说的最后一点，只怕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说完心中沉淀已久的话，并没有让苏若的内心感到轻松。

因为那个让她不得不离开凌枭的最重要原因，是深埋在她记忆里最无法对人倾诉的事情。

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苏慕和方青回，都以为当初自己是因为车祸失去舞台，才会离开。

以为是攒够了失望才会放弃。

但真正让苏若下定决心的是那场车祸里，她看到的那个已经快要被她遗忘的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