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4月中旬到神木开始,梁书媞的工作和生活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恢复了正轨。
随着太阳直射点的北移,天亮的一天比一天早,她的上工时间也是一天比一天早。
有时候大家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亮眼且丑的马甲,戴着安全帽,蹲在探方里一层层扫土,拍照、记录。
一眼望去,哪里还分得清民工和研究员,大家都一样。
身体和大脑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时候,就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中间6月底某一天,梁书媞的父母来了一趟石峁村,当时接到电话的她还坐在小马扎上找北绘图。
领队王老师也是善解人意,当下就让梁书媞把工作转交一下,不急的活就先放下,给她放半天假,让她去见父母。
虽说当初来神木的时候,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想躲开一些父母介绍的避无可避的相亲,但这么久,父母来看她,她也很高兴。
来不及回宿舍换衣服,直接穿着上工的衣服就去村口找父母。
梁国伟和王昭霞就在村口和门口闲坐的老太太聊天,就看见100米远的地方有个女孩,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戴着防晒帽,走三步跑两步地朝他们过来。
“爸,妈。”
梁书媞最后10米一口气跑到他们跟前,把人抱住。
王昭霞才把姑娘抱了两下,本来就瘦的人,现在骨头都硌人,
“你一天天的不好好吃,胡减肥,看现在瘦成啥了。”
“哪里瘦了,是肌肉好吧。”
梁书媞说完,还把防晒服袖子拉上去,做了个屈肘的动作,给他们看她的肱二头肌。
梁国伟自从见了闺女,脸上一直乐呵呵的,笑着笑着,看到女儿鞋子和裤腿上的土,又变成了苦笑。
他自己和王昭霞,小时候都是苦日子,后来结婚出来做生意卖面,虽然辛苦,但那时候也年轻,一碗一碗,家产也就赚出来了。
有了梁书媞,家境已经算是不错了,没让她吃什么苦,谁能想到一路培养下来,他们千辛万苦从土里走出去,女儿又走回土里。
不过眼下,心里虽然有一点舍不得,但发牢骚的话,还是没说。
“小媞,车上后备箱,给你拿了些东西,还有一箱苹果,你妈昨天还做的肉臊子,你不是说宿舍有冰箱,完了都拿回宿舍冻下。”
“爸,这儿苹果多的跟啥一样,你还从西安拿,费劲不。”
梁书媞一想父母拿着这些东西一路坐高铁过来,然后从神木市租车再开到石峁村,心里就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