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是个奇怪的...额...生物?
毕竟她既不是仙人,也不是魔神,更不是人类,典型的三无人员,能用来称呼她的便只有这个了,
不过据她自己感觉的话...她好像是个魔神,
为什么说好像呢?
因为她拥有一切魔神都拥有的条件,除了...权柄,
并不是隐藏着暂时还没激发的那种,就是真正的没有,
就像探寻一棵树能否长起来,结果扒开土壤却连种子都找不到。
这么一看,她便不是魔神了。
当然了,相比于魔神,她觉得自己其实更像个人类,
喜欢唱歌、喜欢看花、喜欢春天、喜欢吃饭...
对了,她在璃月港里还有个小店,归离集被毁时,只有她的小店幸存下来,然后帝君就用仙法帮她原封不动地从归离原搬过来了,
但相比璃月港,她实际上更喜欢住在归离原——她的梨花木小屋仍在归离原,
于是她每天还要早起从归离原赶到璃月港——
所以作为人类,她也很奇怪对吧。
当然了,那些只是小问题,归终自己的生活还是很规律的,
每天日头初升,第一缕阳光落在院中梨花枝头时,她便会醒来——她明明记得很久之前自己喜欢睡懒觉的,
睁眼之后,她会雷打不动地侧着头朝旁边道上一句,
“早安——”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身侧、带着梨花香的空气,与斜着阳光的书桌,
也许她是在对自己说吧。
随后屋边的水池就会传来刷刷声,不久就会有点点泡沫浮在水面上,时不时会有几条小鱼钻出将泡沫当饲料吞走,
“呜...等你们...呜...长肥了,就把你们捞出来吃掉...”
少女蹲在池边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着。
对了,她厨艺还很好,几乎与留云不相上下,而其中最受好评的就是烤鱼了,也不知咋练的,
池中鱼缩了缩脑袋,轻甩尾巴溅起一滩水花消失无踪影,
紧接着,
噗——
一束水柱被少女毫不体面地吐出,
“呼,比昨天远了点,再接再厉!”
将牙刷放入杯中,灰白色长发摇摆,少女离去的背影犹如得胜的将军。
她总有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小习惯。
最后...门板上的铃铛摇晃,
少女推门离去,娇小的影子在晨光下一摇一晃,
“今天也要开店。”
...
‘梨终归’,这是少女开的店的名字,
名字很通俗,让人一眼就能看懂,
只是这字嘛...
“都说了不是我写的!”
少女指着门口对字发出评论的路人大声解释道,
“就比如那个‘梨’,就不是我写的。”
“那那个‘归’呢?”
路人显然被少女的气势给镇住了,缩了缩脖子问道。
归终这才点点头:
“这才是我写的,”
“...”
路人不再说话了,而是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这女孩该不会脑袋有点...吧...分明两个字迹都是一样的,怎么就只承认一边呢...哎——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蛋...
当然了,抛开奇怪的牌匾不谈,店内的东西——则更加奇怪了,
“老板娘,这是什么...”
“乐器,能边弹边唱...”
“边弹边唱?能给我示范一下吗?”
“我不会,”
少女回答地十分干脆,差点就让对方掏掏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这个琴行老板娘从未卖出过一把琴,
倒是店里自己随手做的一些小玩意比较受欢迎——
这也给她一些能在璃月港买零嘴的本钱了。
琴卖不出去,少女却从未在意过,
她开店又不是专门来卖琴的,
抛开卖琴,她实际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比如练字呀、研究机巧呀、唱歌呀...
少女有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
她其实很会生活,这点看来她倒是又像个人类了——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真是魔神的话,或许会有一些特别的权柄?
于是每日早起来到璃月港开店,便不再是单纯的卖东西了,反而更像是以一种奇怪的生活方式存在于生命中——
同样如此的,还有奇怪的每日早安、奇怪的刷牙吐水、奇怪的吃饭碗筷等等...
如果哪一天突然不那么做了,不那么奇怪了,
就会感觉...就会感觉...就会感觉什么来着...
对,就会感觉好像缺了什么一样。
至于其他,反倒就不那么重要了。
日子本该就这么奇怪着一天天过下去。
可某一天,归终突然发现她那宝贝铃铛里的歌越来越少了,
那个铃铛是在搬店的时候找出来的,而里面,录了大概几百首歌,
归终每一首都听过,歌里面有她的声音,还有另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似乎有些模糊,根本听不出具体音色...
眼光颇高的归终本不应该留下有瑕疵的它的,
但莫名的,她突然就把这个铃铛珍藏起来了,
不止珍藏,她甚至一有时间,就会把其拿出来播放,
而往往,那些歌,那些模糊的歌,会让她的心慢慢静下来,
她对铃铛的依赖程度,甚至一度到了不听就睡不着的程度。
但现在,归终却突然发现那铃铛里的歌在慢慢变少,声音也在慢慢失真,
在第一次意识到时,她心痛地差点无法呼吸,
当时她就抱着铃铛去找留云,两人探讨了无数回、研究了无数个昼夜,
却终是无功而返,
“魔神的记忆都会模糊,更何况你这铃铛呢,”
最后,留云只能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于是,百年来,归终只能一天一天的,听着那本就模糊的声音继续模糊下去,本就少的歌继续消失下去,
仿佛一个无形的橡皮将某个存在擦去一样,这种无力感...她好像很久之前就尝到过...
...
她靠在角落,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连你也要离开吗?”
目光穿过飞散的灰尘,看着桌上的铃铛,她喃喃自语,
‘也’是个很神奇的字眼,
一朵梨花突然飘到了她头上,她伸手取下,
“离开...离开...”
看着那朵白嫩的梨花,她下意识呢喃着,
“梨...离,梨...离...”
或许是心有所感,或许是命运掌控,她赫然抬起头,视线穿过尘埃,来到某处,
‘梨终归...’
不对劲,很不对劲,一切都很不对劲,
她突然从地上跳起身,在店铺某处找来一根鸡毛掸子,然后又搬来一个长椅子,
她将长椅放在门口,然后拿起掸子踮脚站在上面,
她目光坚定,鸡毛掸子在牌匾上不断挥舞着,
无数尘埃掉落,露出其下原有的东西...
啪——鸡毛掸子从空中掉了下来,
归终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离终归...”
原来是离终归啊。
少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没有一刻耽误,她连椅子都顾不上收拾,很快便跑进了屋里,
“在哪来着,在哪来着...”
她目光不断在屋里搜寻着,
终于,停留在某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把十分古旧的琴——模样与店里那些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