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前段时间从《永乐大典》里查到宋代科学家苏颂所著的《新仪象法要》,其中所记载的水运仪象台,其实在运行原理上来说,与此时的这座机械钟就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只不过一者以水力为动力,一者则依靠吊锤的重力,说到底都是依赖万有引力,以恒定的作用力驱动机械结构作恒定的运动。
宋代华夏的科技水平无疑是领先于世界的,但此时却已经逐渐落在了后面,如果要迎头赶上,就必须形成以科技带来发展,以发展推进科技的良性循环。
但付出必须得到回报,这样才会让人们在主观上拥有继续付出的愿望。一到这里,问题就又从技术问题转变成社会问题了。而社会问题的根源,却又是人们的思想问题。
真要迈出这一步,整个华夏传统文化与世界观都必须来一次痛苦而彻底的脱胎换骨才行。原本历史上,华夏便是以几百年的沉沦和被列强坚船利炮的肆意欺凌为代价换来的觉醒。
而此时万历如果大开金手指,当然可以做到这一切,但万历却始终都在犹豫。好好的太平天子不做,却去做华夏民族的普罗米修斯,实在是很难下这个决心啊。万历常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学学达尔文,等到快要躺进定陵之前,再把那些关键的见知拿出来。
“皇兄,臣弟督办这大钟,事情做得还不错吧。”朱翊镠见哥哥久久沉默不语,便耐不住主动上前来显摆了。
“嗯,甚好。”万历笑着对弟弟道,“不过还是要把原理弄明白,这样才能方便日后改良。”朱翊镠与一干手下忙连连称是,点头答应。
万历并没有研究过钟表的机械结构,不过却知道如果能将钟摆原理运用进去,立钟的走时肯定会准确很多。他准备等朱翊镠和这些工匠彻底弄懂现在这种钟的传动运行机制之后,再设法提示他们去研究摆锤定律。不是有句话叫做小步快走吗?
接下来,万历便把手推车的设计图掏了出来递给弟弟,道:“既然做得不错,那就顺便帮哥哥再打造一辆这样的小车。”
朱翊镠一怔,忙打开图纸仔细观看,只见图纸上的童车款式很是新奇别致,尤其是那图样绘制得特别规整清晰,尺寸数据一应俱全,让人观之一目了然。
万历对正仔细看图的弟弟道:“回头去找周秉要几支硬笔,要你的手下人都学学这制图之法,回头再以此整理个章程心得出来,交给哥哥我审阅。”
朱翊镠一听,抬头看向兄长,他虽然一时还没完全明白兄长的用意,但内心中已隐隐觉得这写制图章程的事情似乎比仿造那座立钟更加重要。
既然自己已经亲自来此视察了一番,充分满足了弟弟的虚荣心,童车的事情也交待下去了,万历便起身准备回乾清宫。只在临走时要弟弟也读一读苏颂的《新仪象法要》,将此钟与水运仪象台相互应证一番。
看着弟弟兀自一脸苦苦思索的样子,万历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子一点后世的数理基础知识都没有,自己这么不停地往他身上加担子,是不是有些不应该啊。
不过万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免得这家伙小小年纪闲来无事就一个劲地只晓得要娶漂亮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