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看向窗口,那里有一片窗格纸带着干巴巴的水印,比旁的都要皱巴,淡淡一笑道:“主君武艺高强且对待刺客从不心慈手软,人尽皆知,陈娘子常年与明兴一处岂会不知?比起杀人报仇,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寻死的。只是她没想到,主君宁可被她刺死,也不伤害她分毫,甚至有人过来帮忙时还以身相护。”
缙云听了,点头赞同道:“外人只道韫玉铁面无情、冷血嗜杀,殊不知他实是最良善不过的人,只不过行事果敢常被人误解罢了······”
“怎么会?陈娘子疯了不成!”小芙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向阿南。
阿南苦笑着解释给她听:“陈娘子与明兴感情甚笃,明兴骤然离世,她自然是难以承受的,早有寻思之心。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她又怕自己真寻了短见惹得亲人伤心,索性选了个最冷静果决的人,假借之名刺杀,然后等他杀了自己,既得了痛快,又不至让家人伤心。”
小芙连连摇头。
阿南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不能理解是正常的,但愿你这辈子都不用理解。”
缙云对阿南刮目相看,只当她善理事管家,却不想她一介女流竟有此番言论,一时间疑虑尽消,轻松叹道:“是我多虑了,原以为韫玉接二连三地对你出手,你必然是要生气的,不想咱们南姑娘如此聪慧,看事通透,看人也准,竟无需我担心。”
缙云又说了几句话,隔着窗户看了看日头,笑道:“我外头还有事儿先走了,晚上去我那儿煮了茶吃。”
等缙云出了门,小芙立刻就跳了起来,匆匆道:“我也走了!”
阿南叫住她:“有事晚上再说,你现在跟着他出去,不妥。”
“没事的。”小芙头也不回地疾步往外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便不见了。
阿南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内一阵莫名地焦灼。
这丫头,怕是真将这永宁卫当做京城了,只身一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丝毫不考虑后果,只要出了这昕云庄的大门,谁来护她周全?
但转念一想,缙云到底是昕云庄的人,即便知道小芙跟踪他,遇到了危险,也决计不会袖手旁观的,思及此处,心里才算是好受了些。
即便她这边思虑万千,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入了夜小芙没回来,阿南掌灯等她,素日里她在药炉那边偶尔也会迟一些,可寅时过了,还是不见她的踪影,阿南着急了,她胡乱套了件衣裳,赶着去药庐。
药庐里早早熄了灯,阿南站在门口拍了半日的门,这才有个做粗活的婆子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一脸懵地道:“聂先生和小施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呢,近日里药庐没点火,大家都回去当差里,里头只有我一个人看院儿哩。”
阿南登时上了火,急匆匆地往回走,返回到路口,左边是早已熄了灯的王觉夫妇住所,右边是尚有微弱灯光的主屋,她思索片刻,赶着去了主屋。
这才刚瞧见了前头两个侍卫,九岭就不知道打哪儿跳了下来,问:“姑娘这是要去找主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