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拼了性命在厮杀,活过今天没明天的那种,士兵们好不容易打赢了仗,抢点金银财宝,你个当官的还要拿走一大半,那士兵们哪里还会给你卖命。
所以,很多时候,士兵在战场上缴获的散碎金银首饰,和兵器战甲之类的,大多都是自己私藏。
只有大型仓库里面的财物,才会上报分配。
具体配额是朝廷拿三分之一,军队账面上交三分之一,各级军官再分三分之一。
但这规矩执行起来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比如一场仗打完,接下来又要打第二场,那朝廷的那部分,直接就充作军需了,就算彻底打完了,一般来说属于朝廷那份,也会被私藏克扣。
朝廷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是搏命来的东西,藏点就藏点吧,只要仗打赢了,一切都好说。
而像是周正这种情况,就比较暧昧了。
往光明了说,他这是打击山匪,顺道抢了山匪的东西,算是缴获。
往阴暗了说,他这就是黑吃黑,纵容山匪劫掠百姓财物,他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真要是追究起来,看他的头也不为过。
和那些死心眼的老学究不同,林业是从底层军官摸爬滚打上来的,知道军屯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他并未追究,而是让周正主动上交,这样就算未来被人告发,他也能帮周正把事情兜住。
再厚黑一点,便算是周正向他交保护费了。
说完这些,林业便跨上了战马,他扭头再看向周正道:“你这个屯长干得不错,下个月,我会上书朝廷将那个代字去掉。”
“不过,白沟屯这一带的匪患也确实严重,听说上次,李相国的夫人女儿都被劫了。”
“你身为屯长,自当有剿灭山匪的职责,我也不给你定时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林业便带着自己的手下扬长而去。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周正暗自咒骂。
“娘的,你以为那雁荡山是那么好闯的嘛?那破地形,就是几万人马也未必攻得上去。”
“现在你让我四百人去剿灭山匪,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毫无疑问,他是因为那三分之二的财物心疼呢。
不过,无论如何,他手上还能留三分之一,真正凄惨的是杨不通和江九儿。
当得知江九儿的手下在半路拦截了杜旭,最后财物又被周正抢了去之后,杨不通是勃然大怒!
“混账!”
杜旭苦巴巴的说道:“大当家的,若非那熊瞎子在那拦着,我们早就进山了,此事都怪他!”
杨不通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怒道:“熊瞎子可恶,那群兵痞更加可恶,我等辛辛苦苦抢的白家,竟全给他做了嫁衣!”
说到这,杨不通已经开始在房间内踱步起来。
此时的他,真的有心将雁荡山上所有的土匪召集起来,然后集体攻击周正所在的军营,将这个敢黑吃黑的家伙千刀万剐。
只可惜,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对方,而且召集山上所有的人,也需要个理由。
他总不能说,昨夜我瞒着你们把白家仓库端了,结果又被兵痞抢了,你们一起再帮我抢回来吧。
若这样说,他这雁荡山老大的名号,估计也就做到头了。
一番踱步之后,杨不通说道:“江九儿那边呢?她有什么反应没?”
杜旭脖子一伸,无言道:“我们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进山之后便没碰过面。”
杨不通眼睛一瞪,呵斥道:“去!你亲自去找江九儿,问问她是怎么个意思,让她把话说明白,不然这事没完!”
“好!那我这就去!”说罢,杜旭起身便往外走。
他算是苦主,让他去兴师问罪正合适。
就在这时,营帐内又有一人道:“大当家的,咱们和那些兵痞正面死拼,未必能沾得上便宜,可如果咱们对他们的家眷动手呢?”
“据我所知,白沟屯的人丁分的很散,而且,现在他们的兵力全都在山下。”
“咱们若是趁夜偷袭……嗯?”
说话的人名叫李玄,算是杨不通麾下的三当家,此人没什么武力,但擅长出谋划策,算是个狗头军师。
李玄的话,让杨不通冷静了下来。
就实际意义而言,杀了那些兵卒的家人,也未必能捞到什么银子,但却可以让他泄愤,也能给予对方一定的震慑。
想到这,杨不通道:“好!既然他们敢抢我黑煞虎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告诉兄弟们,都把刀磨亮点,今夜下山宰羊!”
然而,杨不通话音刚落,一名土匪便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当家的,驻扎在山下的那些兵卒们,全都撤了!”
“嗯?撤了?”杨不通大惊。
土匪点头道:“对!撤了,今天早上便开始收拾东西,刚才已经动身了,估计是要回他们的营地!”
废话,东西都抢到手了,罪名也洗刷了,还留在这干嘛?
杨不通听完气的牙根直痒痒,如果那些兵卒们全都回到营地,他再想派人偷袭,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于是,他也只能气的在屋内来回转圈。
另一边,江九儿的情况也差不多。
在得知自己精心策划的黑吃黑,又被周正截了胡之后,小姑娘气的脸都白了。
“这混蛋,上次没宰了他,现在又跳出来抢姑奶奶的东西!真是找死!”
因为是在自己的山寨之内,所以江九儿并未佩戴狐狸面具。
如此她那精致的五官和皎白的肌肤也裸露了出来,再配上她那灵动无比的双眸,活脱脱一个明眸锐眼,光润玉颜的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