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名军卒已经来到了刘胜旁边,刚才还无比嚣张的他,顿时有些慌乱:“你们这是作甚?是总兵大人让我等商议,我才开口的,怎么你们为了龟缩在城池之中,便要将我赶出去吗?”
此话一出,更是触动了这些将官们的软肋。
虽说担任镇北关总兵以来,林业免除了一群废物军官,但他也不可能一口气将所有军官全部免职,就算全都免了,他一时间也找不出相应的人才来填充,所以只得留着他们继续干活。
如今,这些主守的,基本上全都是镇北关原有的军官们,主战的几人,则都是林业提拔起来的少壮派。
所谓既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那些原有的军官们,明明就是贪生怕死,畏敌惧战,但偏偏不能让人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便是撕他们的脸。
所以在刘胜说出龟缩城池四个字后,那些军官们个个面色铁青。
“什么叫龟缩城池?我等只是稳妥起见想要守住城池罢了!再敢胡说,掌你的嘴!”
眼见对方已经气急败坏,刘胜也只能闭上嘴巴,他虽然莽撞了些,但也不傻,知道不能吃眼前亏。
就在这时,林业沉声道:“干什么?”
他声音不大,但却极具威慑力,一句话出口,那些想要将刘胜架出去的兵卒们顿时停手。
林业目光森寒的扫了眼那些将官们,随后道:“我让所有人都说说看法,怎么看法不成便要将人打出去吗?”
那些将官们虽说不想出战,可也不敢和林业对视,他们全都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周正也没说话,他可不相信此时林业还没自己的主意,林业之所以有这么一问,纯属是在试探所有人的态度罢了。
他手下只有两百人,面对几万大军是没有发言权的,看看热闹就好。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林业的目光却是看了过来。
“周正,你怎么看?”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到了周正身上。
后者亦是一脸懵,在场这么多将领,你问我个屯长作甚?
不过,既然林业问了,那周正也只得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总兵,属下以为,非战不可!”
周正话音刚落,那些主守派的目光便有些不善,其中几人甚至还打算上前呵斥。
只是,还不等他们开口,林业便道:“为何非战不可?”
周正来到地图前,指着镇北关以北的方向说道:“如今辽军南下平灭北燕,其军力必定受损,而且,燕人向来以彪悍著称,他们必不会乖乖任由辽军奴役,反叛闹事者应不在少数。”
“辽军想要稳定这片地域,必定要将大军分散各地驻扎,以防止燕人聚集造反。”
“如今城下这支敌军,应当只是前来震慑我大乾的。”
“我军如果龟缩城池不敢出战,等他们稳定了后方,必定会得寸进尺,南下劫掠。”
“与之相反,若是我军主动出击,将这些辽军击溃,那他们至少会收敛一段时间!”
“此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说罢,周正看向林业,后者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这时,那些主守派终于得到机会开口了,其中一人上前道:“呵,你说的倒是容易,击溃这些辽军,怎么击溃?若是败了怎么办?”
周正不是刘胜,后者对这些高级军官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但周正却没有,与之相反,他根本看不起这些缩头乌龟们。
见有人跳出来,他冷笑着讥讽道:“呵呵,还未战,先言败,依我看阁下也不用打了,直接出城投降算了!”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那将官直接急眼了。
周正淡然道:“说一百遍又何妨?辽军大军压境,汝等身为我大乾将士,吃着朝廷俸禄,受着黎民百姓的供养,却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依我看你们还不如一群妇人!”
在古代,骂人无过于此。
那些将官们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他怒道:“别以为你有两下功夫便了不起,这里是镇北关,不是你白沟屯,来人啊!将这个大放厥词的家伙,给我拉出去砍了!”
就在这时,一向平静的林业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他寒声喝骂道:“混账!”
一声大喝,原本还要上前锁拿周正的几名士兵,赶忙停住了脚步。
那名将官也低下了头,退向一旁。
林业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了一通,众人全部低下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最后,他的眼睛又落到了周正身上:“我让你阐述己见,不是让你顶撞上司的,今后注意。”
“是!”这不咸不淡的训斥,周正也并未在乎。
这时,又有一人上前道:“总兵大人,据我所知,朝廷已经派了礼部的官员去北辽议和,我们此时若是和辽军开战,岂不是坏了朝廷方略?”
“也害了前去议和的那位礼部官员?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守,之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若真如周屯长所言,辽军得寸进尺,犯我边境,我等再出兵也不迟。”
周正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和谈是打出来的,不打一架又怎么才能谈判?”
“朝廷派遣礼部官员去议和的事情,你我知道,辽军更知道,但他们依旧兵临城下,这分明就是有意挑衅,根本没有把我大乾放在眼里。”
“我军主动出击,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大乾不是好惹的,他们才会乖乖同我们议和,如若不然,以大辽的豺狼野心定会得寸进尺纠缠不休!”
那将官皱起眉头道:“若按你的想法,就算此战打赢了,那我大乾便和北辽结下了死仇,他们万一杀了我们的使者,并派遣大军压境,又当如何?”
周正摇头苦笑:“这位大人,我刚才说了,他们刚刚占据了燕国的土地,脚跟还没站稳,根本不可能和我军全面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