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衙役一脸苦相道:“侯爷不知暴民在南城,他在北城集结的府兵,现在正全力向这赶来。”
听到这话,仇东山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不悦。
二人都是官场老油条,通过一些行动上的细枝末节,便能查探出对方的态度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宁德说自己不知道,鬼都不信,可他偏偏让人去北城集结,这足以说明对方的态度。
而这件事仇东山办的也不厚道。
明知道宁德没拿刘三金的银子,还硬要宁德带兵来给这家伙擦屁股,也就宁德圆滑一些,不想得罪人,若换个脾气刚烈的,估计早骂他了。
魏州可不是个小城,从南城到北城,再到案发地点,等宁德带兵赶到,银子早就被抢没了。
至于刘三金带来的那些人,除了寥寥几人趁乱逃出之外,剩下的全都被当场打死。
而老百姓们在看到大军到来之后,将心中怒火发泄出去的他们,立刻一哄而散。
“混账,这些暴民竟敢如此大胆,来人啊,给我追,抓到了,格杀勿论!”
“是!”
军卒们手持兵刃,保持着行军阵型向着溃逃的百姓们追了过去。
仇东山看到这一幕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宁德,真是做戏做全套啊!
“宁侯爷!”仇东山主动上前打招呼。
宁德见状乐呵呵的说道:“仇大人,早啊!”
早,早个屁啊,都快午时了。
虽心中骂娘,但仇东山还是面露微笑道:“侯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身为河东道节度使,怕是难辞其咎,若朝廷追究下来,还请侯爷帮我说句公道话啊!”
仇东山的意思是,你的态度我看出来了,我也认,这事我一个人担了,但朝廷的惩罚要是太狠了,你看在同朝为官的面子上,得帮帮保保我啊!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宁德自然是点头道:“一定!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应该要好好调查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比较好!”
“若能查到凶手,还刘公公一个公道,必能将功折罪!”
仇东山闻言苦笑,他说道:“刚才我问过了,说是狂刀门干的,想不到,你我查了他们这么久都没头绪,这些人,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猫着,并干出此等大事,真是……真是……唉!”
仇东山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
衙役们本来还想侦查一番来着,但现场早已被毁的七七八八,就是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最终此事也只能落到狂刀门头上。
十天之后,文举和武举同时放榜。
周正和庞春赫然在列。
这次考武举,周正也算是承蒙宁德照顾,所以他临行前特意去拜访了一下。
一番寒暄之后,宁德自然也说起了这案子,周正做贼心虚,本能的想岔开话题。
见他如此,宁德随即换上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说道:“那些人的尸体,我让人验看过,他们确实是全部死于刀伤,但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古怪。”
“哦?什么地方有些古怪?”周正佯装镇定道。
宁德眉头一挑,在屋内伺候的几名下人,随即便退了下去。
周正见状更觉心中不安。
等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宁德才缓缓开口道:“那些人中有六七成的人,伤口的深度、角度都极为相似,好像全都是被一人所杀,且那人武功高强,刀法精湛。”
“依我看,他的武艺,应该不在你之下啊!”
此话一出,周正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把所有的细节全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验尸手段竟如此高明。
不过,短暂震惊之后,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侯爷,若真如此,我倒是想会会这些狂徒,只可惜那几日我身上有伤,不便出行,不能帮侯爷查案。”
眼见周正依旧嘴硬,宁德也不再藏着掖着,他直言道:“你小子,还太嫩,你们出城的时候,我的人便察觉到了。”
“之后,你虽然让人清理了车辙印,但几十万两银子压在车上,只要细心点,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你派出两个车队,一个车队往东,一个车队往北,只要顺着查下去,抓住你易如反掌。”
“怎么,还要狡辩吗?”
周正无言,他万没想到,竟会被宁德盯上。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坦然道:“之前我的银子被他们骗了,邢州府也有许多百姓被他们骗过,我气不过,便动手抢了他们的。”
宁德微微点头,他饮了一口茶水说道:“不错,倒是坦诚,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把你交出来吗?”
周正皱眉,他思索了片刻道:“侯爷想将我收入麾下?”
此话一出,宁德当即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小子,真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啊!”
这笑声让那个周正脸有些发红,他拱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还请侯爷赐教。”
宁德止住了笑容,他摆摆手道:“其一是看你是个人才,若因这种事死了,实在是不应该,再说了,那几个死太监干的这事也确实龌龊,我虽看不过眼却也不想得罪沈观。”
“现在好了,你把那些人宰了个精光,这事也算是结了。”
“至于其二嘛,我倒要先问问你,为何不把那几十万两银子全都拿走,以当时那情况,若是多装一些,就算是两辆车,应该可以带走吧!”
周正沉声道:“这些钱,全都是百姓的,我取一半已是不义,若全都拿走了,和那些断子绝孙的死太监们,又有何区别?”
此话一出,宁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错,不错,我就是看上了你给百姓留了一半银两,而非将那些银子全都拿走。”
“如此我才抬手放了你一马,并将那些痕迹摸了去。”
“你也不必谢我,这事,我是替魏州城的百姓做的。”
周正闻言心中一暖,他站起身来对着宁德深深的鞠了一躬:“侯爷大义!”
宁德摆摆手道:“什么大义,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好了,该聊聊正事了,你抢这些银子,打算干什么?”
“据我所知,你弄得那个咸菜和什么纸张应该够你们一个屯子花销的了吧。”
“这些个银子,若是花销不好,走漏了风声,小心有灭门之祸啊!”
说到这,宁德的语气,已经从警告变成了劝解。
对方向自己掏心窝,周正也不藏着掖着,他直言道:“回侯爷,我想买马。”
“买马?买马作甚?”宁德皱眉,他话一出口,立刻又精神一震道:“你要自己训练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