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扯了下唇角,眸色平淡。
“太子殿下急什么?”
“整个祈福寺外面,都是你的暗卫,我插翅都难飞,能跑哪儿去。”
谢临珩怎会不知。
但在听到她不见了的那一刻,他仍旧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比之上一次,在汾邯湖上,她蓄谋逃离的那一次,慌乱更甚。
那种发自心底的慌张和惧意,他控制不住。
他紧紧抱着她,强行将紊乱的气息压住,继而腕骨一点点松开,怕弄疼她。
如墨般晦暗的黑眸,扫过荷花湖畔的游船,他轻轻揽着她的腰,轻声问:
“想游湖吗?我带你上去玩会儿?”
“不去。”她拒绝得干脆。
谢临珩不说话了。
黑暗的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渊。
死寂幽暗中,照不进任何光亮。
他低覆着眼,好一会儿,才按下心底那股弥久的钝痛。
良久才抬起眼,话音恢复如常。
不见异样,脾气好得不行。
字字句句,都在无意识地哄她。
“那想去哪里?”
“晚晚,只要你说,我都带你去。”
虞听晚看似在看那满湖的荷花,却没有一片花叶进入她眼底。
几息后,她收回视线。
说:“有些累了,回去吧。”
谢临珩静默一瞬,带着她回了行宫。
回来后,她挣开他握着她的手,以疲倦为由,回了寝殿。
谢临珩一人站在原地。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那只还残留她掌心余温的指掌,指骨僵硬着、一寸寸收紧。
墨九小心翼翼地从后面过来。
“殿下,沈大人的那信……”
方才谢临珩着急找虞听晚,并未将信回复完。
朝中现在金陵之案正是关键节点,寻常事情,沈知樾就自己拿主意了,不会来打扰谢临珩。
凡是递到行宫来的书信,必然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这道理,墨九清楚。
谢临珩更是清楚。
空气短暂静默一息。
没多久,谢临珩转身,去往前殿。
“把信拿来。”
墨九立刻跟上去,“是!”
寝殿中。
虞听晚靠在矮榻上,卷长眼睫低颤着,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翳。
祈福寺荷花湖畔的船,将那晚汾邯湖上御船的那些记忆尽数勾了出来。
与之而来的,是那种希望近在眼前却被人生生打碎后刻入骨血的绝望。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绝望和惊惶仍旧不减半分。
……
今日谢临珩从前殿处理政务到很晚。
虞听晚没等他,早早沐浴后便歇下。
等他踏着外面浓重夜色回来时,虞听晚已经睡着。
他没吵醒她。
将所有动静降到最低。
撩开床帐,轻轻上榻,待确定她睡熟后,才慢慢将她一点点纳入怀中。
他呼吸压得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