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正坐在案前看兵书。
见她进来,他放下书,看向她,问道:
“宁舒,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何事?”
虞听晚走上前,开口之前,行大礼先行跪了下来。
她并未铺垫,也无需再铺垫。
“宁舒斗胆,求陛下,恩准母妃出宫。”
谢绥眯眼。
沉沉看着跪在殿中的女子。
眼底沉凉淡漠,哪怕近几年不再亲自带兵打仗,他身上那股,从厮杀场上积累出来的不怒自威的气息,依旧不减半分。
虞听晚面不改色,定定迎着他的视线。
殿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候在一旁的王福,瞧着这情况,大气都不敢喘。
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殿中没有自己这号人。
这种近乎死寂的氛围维持了好一会儿,谢绥才终于有了动作。
“你和太子倒是心意相通。”
他拂过衣袖,目光依旧定格在虞听晚身上,音色凉淡地问:
“宁舒,你可知,自从赐婚风波过后,太子三天两头来承华殿,为的都是你母妃之事。”
虞听晚垂下眼皮。
没说话。
谢绥沉了沉眼,某一个瞬间,他在虞听晚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经司沅的影子。
一样的倔强。
一样的执拗。
说不清是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虞听晚,谢绥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先前司沅为了虞听晚跟他‘交易’的那次,他问:
“宁舒,若是朕同意放你母妃离开,你愿意自愿嫁进东宫吗?”
虞听晚半刻犹豫都不曾。
“愿意。”她看向谢绥,“只要陛下准许母妃出宫,宁舒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谢绥收回视线。
脸上依旧冷沉。
很快,他挥手,让她退下。
“宁舒,你先回去,这件事,朕自有考量。”
说着,他看向王福,“送宁舒公主回去。”
王福应声,上前来到虞听晚身旁,“宁舒公主,请。”
虞听晚沉默片刻,只能起身。
离开前,她最后看了眼谢绥。
从始至终,他都未明确说过一句,到底允不允她母妃离开。
……
虞听晚离开承华殿后。
谢绥皱着眉,来到窗前。
透过半开的窗,虞听晚的身影正好在宫道转角离开。
他拧了拧眉心,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去行宫之前,谢临珩来承华殿劝让他让司沅离开的那天。
司沅和虞听晚,对于他和谢临珩来说,都是彼此心中的逆鳞。
一方强行劝说另一方放手,谈话注定不会多心平气和。
在情绪上来后,看着眼前那个早已不受管教的儿子,谢绥一时没压住心中的怒色,拍着伏案说了句,若是早知他仗着手中权力肆意妄行到这种地步,他就不该那么早放权给他。
这话,属实是说的有些过了。
但当时在气头上。
他也真怕,谢临珩会做出,用手中权力,强行送司沅离开的事。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
但刚说完,便后悔了。
关于皇权,其中这些内情,谁都没有他们父子二人更清楚。
这话,说得太过。
他自己也确实没为东陵国做过什么。
上到朝堂,下到边境叛乱,全是谢临珩一人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