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外。
十几大锅煮着饭,延军的将士手持刀剑与一众护院打手分发米粥。
说是米粥,其实不过一碗里的白米少的可怜,而且粥里还混入了草桔与泥沙。
“军爷,求求你,行行好,我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裹着麻衣的老人苦苦哀求,但延军却并没有因为老人的哀求而给予任何的好脸色,反而一脚将老人踹倒,骂道:“那我倒要看看,能不能饿死你个老不死的。”
老人身骨本就脆,倒在地上后便捂着手臂,凄惨的在泥水地里打着滚,好不凄惨。
因为着火煮粥的原因,临安城门外的积雪早已化成水,不过道路虽泥泞,但排队的人却不见少,长长的望去,排成了数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龙队伍。
“哎呦,我的胳膊,军爷,求求你放过我……”
老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他捂着伤口,好一会哀嚎声才减小。
那名延军的嘴角挂着冷笑,抱着肩膀道:“我倒要看看你今天不吃饭能不能饿死。”
老人花白的头发上沾着泥水,他适着用了几次力,皆没能从地面上爬起来。
地面上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倒下的老人显得极其可怜。
“呸!什么狗屁玩意,连老人都欺负。”
先前与许知南聊天的青年不知何时凑到了许知南的身边,道:“兄弟,又遇见了,还不知你姓甚名谁,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许知南对与这个青年感觉还不错,便抱了抱拳,道:“许浔,家中以前做点小生意。”
青年同样抱拳,道:“曾舒槐,家里也做点小生意。”
许知南笑笑,曾舒槐压低声音,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道:“许兄弟,你不是一般人吧?”
“哦?”
许知南有些诧异。
见许知南不说话,曾舒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许兄,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我也是晋人,怎么可能会一直看着延军在晋国土地杀人放火。”
许知南问道:“你怀疑我是晋军?”
“嘘!!!”
急忙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身旁的人饿的头晕眼花,根本没在意他两人的谈话,曾舒槐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继续压着声音道:“许兄,你看看你这硕壮的身材,又步履轻盈,虽身上打扮的像山中猎户,但猎户又那里会像你这般谈吐儒雅。”
“仅凭外表便可猜出我的身份?”
从外表上看,许知南除了皮肤白净一些确实与山中猎户无二,只是有一点,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走路都不稳。
许知南倒是可以装出脚步不稳的样子,但这些难民大部分皮黄肌瘦,不细细打扮一番的话,很容易就看出端倪。
曾舒槐使了一个眼神,让许知南去看老人倒下的位置,问道:“许兄,马上就会起乱子了,这……是你们的……计策吗?”
老人倒下的地方,有一汉子将老人扶起,怒气冲冲的指着延军的脸喊道:“仗势欺人!这本就是我临安的粮食,你们延军杀人放火,抢了我们的粮食,现如今城破了,又拿这烂粥去骗我们修城,真是欺人太甚!”
那名延军这些日子本就被晋军骚扰的心烦气躁,再加上这汉子竟公然指着自己,冷哼道:“欺人太甚又如何?”
说完,他便就抽出刀来,指着汉子。
这时候,原本队伍里的一汉子便冲了出来,暗中推了他一把。
唰!
刀尖刺入老人的身体,老人震惊的望向身边的汉子,他之前与自己说的,可不是这般计划啊!
“杀人了!延军虐杀老人了!”
“他妈的,欺人太甚,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反了呢!”
“兄弟姐妹们,跟他们拼了,反正到头来都是死!”
“对啊,拼了,说不定能抢口粮食吃呢!”
人群中传来各种声音,那个拿着刀的延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按倒在泥土之中,不等他解释,一把冰冷的匕首便划破了他的脖子。
温热的血液与冰冷的雪水混合在一起,他艰难的抬起头,远望北方。
那是他家的方向。
可惜,他回不去了。
有了几个汉子的带头,人群开始大乱起来,延军纷纷抽出刀,想要威慑住众人。
但几个汉子武艺明显在这群延军之上,而且这些汉子只是冲上去骚扰一下,待其他难民冲上去之后才真正跟上去偷袭那些延军。
城楼之上,原武深的副将张志远站在城墙上观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望着逐渐混乱的人群,张志远愤怒的抽出刀架在刘喜的脖子上,质问道:“刘喜,这就是你说的好计划!你怕不是早已经和晋贼暗中串通一气,想要夺我临安?”
感受道脖颈上冰冷的刀刃,刘喜嘴巴颤抖,解释道:“张将军,我既已投靠雁王,又怎么会再投晋军?我刘喜虽不聪明,但也知道换主人的狗,易被乱棍打死的道理。”
“张将军,北门的城墙被毁,你又不愿意让延军修补城墙,就只能让这些流民去修补。”
“我也曾说过,要多派人手看管城外流民,是你说人手不够,让我们几家派出护院看管,可他们只是一群酒囊饭袋,如何比得上将士们啊。”
经前几日一战,临安的守军虽然伤亡了一大批,但仍有上千将士可战。
只是张志远信不过刘喜,将那些守军留守在城内与北门破损之处,以防不测。
“哼!希望刘贾人记住自己的身份,也多想一想家人。”
张志远收回剑,对刘喜的怀疑也消了大半,毕竟刘喜的宗族亲友都在自己手下的看管下。
那夜屠城驱赶百姓,其实大多都是普通人,像刘喜这样的城中大宗族与世家,延军并未多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