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临安城外远方的小山坡上。
“玩我呢?”
许知南烤着手中的野鸡,不满道:“我刚离开临安,他就开城放粮了?”
“是的。”
曾舒槐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目光却未离开许知南手中的烧鸡,流着口水道:“真想不到,那刘喜竟做那三姓家奴,趁着临安大乱,竟大开城门,引着流民进城抢粮。那晚入了近万流民涌入,据说八岁的孩童路过袋子都是装满白米跑的,不过不得不说临安储粮甚多,那些流民也只拿走了七成左右的粮食。”
火堆前,许知南伸出手,清明心领神会的从口袋里掏出装白盐的小袋子,将白盐洒在烧鸡上。
看见白盐的曾舒槐眼睛一亮,惊赞道:“许兄竟然还有白盐!”
要知道曾舒槐近几日连饭都吃不恼,肚子里尽半都是野菜树皮,他都快忘记白盐是什么味道了。
“清明的嘴比较刁,她看起来什么都吃,但实际上不合胃口的食物,她只是装模作样的吃上个小口。”
将烤的流油的烧鸡翻个身,许知南继续道:“刘喜此举是造福了临安附近的流民,可却同时得罪了晋、延两国,如果我是那晋国小皇帝才不会管那些难民死活,将那几个粮仓全烧了才一了百了。现如今,这粮食还是留下了许多,足够临安城内的延军吃到来年开春了。”
许知南不知刘喜为何引流民去各个粮仓,但对于刘喜此举许知南还是心生敬意。
论迹不论心,无论他是有何谋划,但此举至少可以让这些流民多活些时日,算是救了那上万流民一命。
曾舒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主动提出帮许知南烤鸡,边烤边说道:“我倒是觉得刘喜此举甚妙。他若是顺了晋军去烧粮,延军恼羞成怒定会追他至天涯海角也要取他性命,而晋军也未必有护他性命的想法。但他若是什么都不做,呵,恐怕当晚就没了性命。现如今,他放大批流民入城去抢粮,晋军也好,延军也好,现如今的关注重点都在那剩下的粮食上。”
对于难民来说,抢到的那些粮食就是他们的命,现在临安城内的延军群龙无首不说,又几经战斗早疲惫不堪,根本没有那个心力去抢难民手中的粮食。
更何况,现如今延军护住的粮食已经足够他们吃上数月,他们又何必引那众怒?
“好了好了,烤好了!”
曾舒槐高高兴兴的将烤鸡举起来,也不管烫不烫,张开大嘴就准备对着鸡腿咬上一大口。
“嗯?”
烧鸡的鸡腿近在咫尺,曾舒槐都可以闻到烧鸡散发的烤香味,但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因为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脑袋上。
曾舒槐抬起脑袋,在许知南不善地目光中憨厚一笑,将烧鸡递到许知南面前,语气讨好道:“哈哈…许兄,我就是想帮你尝尝烫不烫嘴……”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许知南接过烧鸡,先撕下一根鸡腿递向后面,蹲在许知南身后的清明伸出小手熟练的接过鸡腿,小口啃起来。
“这…哈哈……许兄,你我可是兄弟,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啊。”
望着啃着鸡腿的清明,曾舒槐喉咙滚动,接连咽了两口唾沫,道:“不过许兄如果你非要感谢我的话,鸡屁股留给我,那个香一些。”
“……”
许知南将烧鸡反手插在地上,有些无语道:“堂堂道家传人,连个鸡屁股都吃不起?”
曾舒槐原本伸手的动作一顿,他僵硬的笑了笑,“许兄,什么道家传人?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临安人。”
山坡上,安静地能听到风吹落树叶的微微摩擦声以及清明啃着鸡腿时磨牙发出的咯咯声。
许知南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狭长的眉目之间散发着冰冷的寒意,语气缓慢却字字清晰的说道:“佛道不得入南城。”
曾舒槐却依然保持着笑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道:“许兄,我只是来临安,并未有入南城的想法。而且,我此次前来也只是为寻人而来,顺便看上一看。”
一直未曾发言的清明扔掉啃完的鸡腿,双瞳漆黑如夜,声音平淡道:“想要看些什么?”
曾舒槐原本懒散的目光忽发变得凌厉起来,针锋相对道:“看看你。”
唰!
许知南出手迅速,手中的短匕如清风拂叶般流畅划过。
匕首轻松划过曾舒槐的脖子,但许知南脸上却未有任何欣喜之色,而是接着向另一处继续攻击。
唰唰!!!
只是眨眼之间,许知南便已接连出了三招。
“许兄,我真的没有敌意。”
空中出现数道残影,待寒光闪过之后,残影渐渐消失。
残影消散,许知南收招,双手背于身后,冷笑道:“不错嘛,有几分手段。”
许知南负于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
刚才的几招,许知南已经用了八成力,但却未能伤到他分毫。
一是许知南实力未完全恢复,二是曾舒槐的招式极其诡异,让许知南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套路。
曾舒槐的模样发生微妙地变化,从原本面黄肌瘦的难民变成了一个束发俊俏的小道士,如同水中月一般他双脚悬浮于地面三丈之高,神色严肃道:“许知南,莫要得寸进尺,你可知吾乃全真圣子?”
“装神弄鬼。”
许知南毫不在乎道:“是有如何?”
曾舒槐一本正经道:“许知南,你可知我全真有多少弟子?别以为你背靠南城便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