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实话,这一刻姜若男真的深感迷茫,静静消化着这一切。她看过地图,京市离这里差不多两千多公里,他这位一看就是公子哥的人竟然不辞辛苦来到这里。
为什么?
为了她?
怎么可能!
姜若男断然推翻他的说辞,怎么会有人不远千里只为了找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深山穷学生?
她蔑然淡笑,说出口的话刺人,“呵……这是你们有钱人玩弄的招数吗?”
花霆珏心渐渐沉落。
他其实能理解她心中的抵触,毕竟要换个人贸然对他讲这些话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但还是需要继续劝说。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满足你。”
姜若男不为所动,“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我要带你离开,离开这里,去京市,你愿意吗?”花霆珏眼神澄澈又坚定,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在昏暗的屋内俊美迷人,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
他漆黑的眼眸里盛满认真与期待。
他们望着彼此,时间仿佛静止。
京市?首都。
听到这姜若男折断了手里的枝条,缓缓眨了下眼,唇瓣紧抿,京大是她一直以来想报考的理想大学,而他竟然说要带她去京市?
离开这里?
很显然,听到这里,姜若男心中触动不已,因为离开宜溪镇是她十六年来日日夜夜都想做的事情,只要她尚存一口气,她都要拼了命离开这里。
逃离姜家这个噩梦般的地狱。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一曲,指节处冻疮传来的刺痛让她从沉沦中清醒片刻。
这时候还没流行诈骗,但拐卖儿童的风气盛行,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地方,有不少人是买来的。
姜若男心里不安,理智的她还是不愿相信花霆珏说的话。
靠任何人离开这里都是不可靠的,这世界上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她自己,她终有一天会自己离开宜溪镇,而不是随便跟人走。
“我不愿意。”
话音刚落,花霆珏觉得心口霎时间空荡荡的,他的失落显而易见,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五官之中。
她不愿意。
挫败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堵在气管里上不去下不来,他莫名感到呼吸困难。
难过沮丧的他沉默不语地起身往外走,踏出门槛时还给姜若男关好门,自己则是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发呆。
雪越来越大,大雪纷飞,一片一片落到他鸦黑色的长睫上,他想起聂婆婆叫她姜若楠,姜南怎么会成了姜若楠呢?
或许只有一个答案。
她骗了他。
她从来都不是姜南。
这一瞬,情绪积压到临界点,花霆珏是真真实实感到难过,他其实已经不在意姜南利用他和女儿换取荣华富贵,毕竟每个人都是避害趋利的,他知道她也有苦衷与不易。
可……他现在才知道她连名字都骗了他,而且她眼下不愿意和他回到京市。
寒风凛冽,冻得他耳朵通红,冷风穿过漏风的心口,无孔不入,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杂草丛生的地面,出了神,隔壁大黄的喊叫他也听不清了。
姜若男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高大挺拔如松的身形透着晕染不开的忧郁,与她两次见到的生龙活虎的傻样截然不同。
她虽然不太懂,却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围绕着他的哀伤。
他难过什么?
不对,她管他难过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