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思泊，白白有一阵恍惚，哽咽着艰难地嗯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妈妈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温柔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响起，“思泊。你还好吗？在外面。”

“还好，你放心。”在外面逃难的人怎么会有好不好的说法。只有艰难或是更加艰难，但现在的白思泊除了还好之外也说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现在的处境。困苦或是很不好，说给妈妈也无济于事，只是多一个人担心而已。

“思泊，妈妈…妈妈好想你。”电话里的妈妈说话的时候强忍着哭腔，似乎怕惊扰到儿子。

“我也想你。”好不容易憋出了这句话，声音都有些变音了，白思泊忍不住用手臂胡乱地抹着脸上掉落下来的泪水。

看着电话发出去半天两个人之间都没有说什么话，路子野虽然也很不忍打断这种母子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打断道，“快点儿问正事吧。”

听到路子野的提醒，白思泊立刻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嗓音，“对了妈，你曾经…是在鱼山上的大学吗？和江叔叔一起？”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安静了半晌，连哭声都停住了，妈妈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你问这些干什么？”

白思泊解释道，“我在调查这个案子，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关于江叔叔的，毕竟我现在一直逃着。也不是个办法…”

“孩子…真的不是你吗？”电话那头母亲打断了白思泊的问话，声音显得有些谨慎，近乎祈求地说道，“是的话，你跟妈妈说，妈妈砸锅卖铁给你找最好的律师给你辩护，不要再逃了。妈妈怕你再逃下去，他们会更加不放过你的。”

感觉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白思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沉默了半天，艰难地吐出声，“妈…你说什么？”

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有些急促，“快点儿回来吧，法律那么严，到处都是警察，你是逃不了的。你这样是会加刑的。”

此时的白思泊的冷静连自己都有些惊讶，温和的眸子，深不见底，“妈…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路子野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月光下，看不清白思泊的双眼，却能感觉出他满脸的阴霾。

对面的妈妈，彻底哭了出来，继续祈求道，“孩子，妈妈不是不相信你，你…外面那么危险，你还是快点儿回来吧。自首的话，还能从轻发落，坐的牢少一点儿，出来了，你还是我的好儿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是你的好儿子了，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白思泊的话冰冷得连路子野都有点儿害怕。

感觉到被误解，妈妈哭得更加厉害了，声音都变得有些刺耳，“我是为了你好。你查不了什么的，快回来吧。”

将手机离自己的耳朵远了点儿，白思泊继续冷静地问道，“妈…你认真地告诉我，你会把我打电话回来的事告诉警察吗？”

“思泊，妈妈是为你好…”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无奈。白思泊能够想象得出来在只有妈妈自己一人的卧室，瘦弱孤单的身影，趴在床头对着电话哭得歇斯底里却不敢太大声怕惊扰到隔壁房间里的江禾。

“怎么了？”听见白思泊这么说，路子野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立马坐了起来，惊讶地盯着白思泊。

白思泊看着路子野，白净地脸上都是胡乱擦去的泪痕，半晌低下了头，“对不起。”

“不是，你说说怎么了？”路子野显得有些焦急。但现在更多的是担心。

白思泊盯着路子野，眼神有些闪躲，迟疑道，“我妈…劝我自首。”

路子野沉默了半晌，他也没有想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自己的亲妈会让儿子去自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们可能…，要暴露了我们在鱼山的事情。”

听到路子野的话，白思泊还来不及说声再见便连忙挂掉了电话，那边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让白思泊冷静了下来，连忙将手里的手机后壳拆开，取出里面的电话卡，慌乱地用一只手想掰掉电话卡，奈何卡太小。而自己手不太方便，怎么都掰不断。

路子野一把抓过白思泊手里的小卡片，双手一下子掰断了。

电话卡掰断的那一刻，白思泊像是很累一般，慢慢地躺了下来，盯着天花板发呆，喃喃道，“我妈…怎么可能…”

路子野也觉得有些难办，但还是尽量安慰道，“你也别太怪你妈妈，他们年纪大，或许被警察洗脑了自首从宽。我们警察是最会忽悠这些家长的。她也是怕你错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没有了后文，白白一直安静地不说话，路子野以为他是累了，睡着了，便也闭上了眼睛。

天刚蒙蒙亮，路子野一醒来便看到白思泊坐在地铺上，盯着电脑。敲打键盘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很多，白净地脸庞，黑眼圈很明显。

路子野揉了揉眼睛，朦胧中问道，“你干嘛。”

还能等白思泊回应，从房间里出来的徐程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眼便看见了白白的黑眼圈，惊讶道，“哇，白白，你这黑眼圈，地上睡着不舒服吗？”说着趴在地铺上摸了摸有点儿潮的被子。

白思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徐程。”路子野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忙叫住了徐程想要继续问白白的想法。

“嗯？”徐程抬起一直看白白的眼，盯着路子野有些茫然。

路子野认真地说道，“这两天出门小心点儿，挡着点儿脸，警察可能会知道我们在鱼山。”

路子野的话让徐程感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还没等到路子野的回答，背后的房间门又开了，“你们起床起得好早呀。”

早上的文冉显得很温和，穿着看起来很舒服的白T恤和短裤，露出修长的白腿，很是好看，柔顺的头发除了有点儿毛躁之外，并没有很凌乱。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看着客厅里的几个人。

路子野撇撇嘴，吐槽道，“这么处世艰难还能睡得这么香？这都太阳晒屁股了。”说完想了想，现在这个处境，不能让文冉一直跟着了，“吃完饭你赶紧去找工作，最好是能包吃包住的，别总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