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凑近一步,压着嗓子问:“方才问我话的林二姑娘,我依稀听见席间有人说起她家,她家是不是有个哥哥逛什么楼子,叫他媳妇知道了,雇了十来个壮汉去捉他?葛四妹妹,你可知是怎么回事?我可好奇得不得了。”
葛秋蘅:“……”
满腹的酸胀,登时不翼而飞。
她瞪一眼施窈,啐一口道:“这等腌臜事,咱们姑娘家怎好打听?你可千万别四处去打听,叫人听见了要笑死!”
“好吧。”施窈一副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惋惜样子。
葛秋蘅见她这副表情,一时嘴痒,也凑近一步,与施窈头挨着头,耳语道:
“林二的嫂子格外爱洁,她哥哥又是个混账,常在外面到处钻,每次钻完回府,若瞒了她嫂子也就罢了,若叫她嫂子看出一星半点苗头来,便非要她那混账哥哥焚香沐浴连续十天,把人从里到外洗干净了,才许他踏进院子。别的不说,林二的哥哥与你家二哥哥是狐朋狗友,常在一起胡闹的。”
施窈眉眼一弯,捂嘴偷笑。
这葛秋蘅还挺好玩的。
葛秋蘅稍稍退开身子,唏嘘笑道:“好玩吧?我们外人瞧个热闹好玩,可苦了她嫂子了。林二还到处说她哥哥好话,说嫂子刻薄。
她姑嫂两个关系极差,旁人说她,她说,天下的嫂嫂都该顺着丈夫,顺着做婆婆小姑的。因此,她一听你二嫂子的凶悍跋扈,便忙忙来向你打听,好拉个盟友,与你同仇敌忾。”
施窈无言以对。
当众打听她与嫂子关系不好,哪里是拉盟友,这是揭人伤疤、与人结仇呢。
未出阁的小姑娘们总是天真的,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事情,因此葛秋蘅怜惜她的遭遇,想与她结交。
但一旦成亲,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女子便有了立场,而且立场会越来越多,会越来越复杂。
所以,女子成亲前后,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三嫂子陶籽怡也曾与她相谈甚欢,也说过互相拜访的话,可结果怎么样呢?
自从那次回府后,陶籽怡与她再没有什么交集。
起初,陶籽怡是想与她结交的,每次去甘禄堂请安,便远远地看着她,一双笑眼仿佛会说话。但每次请安完毕,施明桢便会立即牵住陶籽怡的手,将她拉走。
三番四次下来,陶籽怡讪讪,久而久之,便冷淡下来,偶尔与施窈撞上视线,或羞愧垂目,或转头去瞪施明桢,到底是不敢违逆丈夫的。
施窈接受此刻葛秋蘅的好意,愿意与她结交结交。
二人一路八卦,一路来到兰佩院。
施明珠看见她俩联袂而来,俏丽苍白的脸陡然就黑了。
施窈就爱看国公府的人演川剧变脸,格外有趣儿,搁心里头偷着乐。
三人互相见礼,施明珠起不来,只在床上欠了欠身。
她问了宴席情况,又问施窈:“可交到了朋友不曾?二妹妹回京,本该我带着妹妹与众姊妹结交,奈何我身子骨不争气,这一病,竟病了一个多月。
若妹妹能结交三四好友,常有人陪着说说话,聊些京城风土人情,我倒可略略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