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我这病什么时候是个头,还能不能好了。三哥哥,晌午吃罢饭,我睡了一会子,做了个梦,梦到我病死在榻上,到死都没能走出兰佩院一步。”
“呸呸呸!”施明桢忙慌张地道,“快别说这些晦气话。梦是反的,你少想些有的没的,兄弟们挨打伤病,皆与你不相干,你少往自己身上揽。你细想想,从头到尾,可有人曾怨过你?本就是一家子骨肉,哥哥们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递给施明珠一张帕子。
施明珠低头拭泪,神情哀婉。
施明桢心疼极了,自家妹妹何时如此伤心过:“说来也是邪乎,自二妹妹入府,府里接二连三倒霉。欸,她自小运气就差,这是把霉运带回京城家里来了。”
施明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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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窈送走客人,回去向老国公、太夫人汇报今日收获,命柳华姑姑将礼单抄一份送过来,说着说着便低头垂泪。
太夫人搂了她的肩膀,惊问:“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可是宴席上谁欺负了你?快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去!”
她看向柳华姑姑。
柳华姑姑也正惊讶呢,之前不是好好的?想了想,道:“南安伯府的林二姑娘在听戏时,拽着姑娘当众问了许多不得体的话。”
“问了什么?你细说说。”老国公沉着脸问。
柳华姑姑一一回了,也回了施窈的回答。
老国公捋了捋胡子,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太夫人啐道:“孩子委屈成这样,你倒笑得出来。死老头子,南安伯府的人,是你请来的吧?你请来的大神,委屈了我们窈丫头,你倒来哄她呀!”
太夫人还没当众骂过他,老国公板起威严的脸,见太夫人依旧横眉怒目地不怕他,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我是赞赏窈丫头学有所成,这段日子柳华没白教她,我为她骄傲呢,哪里是笑话她。好了,你不听我解释,我白挨了你一顿骂,消消气吧。
窈丫头,你确实受委屈了,说说,想要什么补偿?我一个男人,又是个老人家,哪里知道年轻女孩子喜欢什么。今儿你生辰,你要什么,祖父给什么。”
施窈拿手背擦眼睛,却忍不住哽咽,上气不接下气,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嘴巴瘪得能挂油壶。
“我倒不是想要什么补偿,是想起我这短短十几载,始终差些运气,姨娘打小教导我行善积德,功德积够了,运气自然就来了。入京之前,我去山上拜佛,方丈大师也送我‘善有善报’四个字。
从前便不必说了,自入京,一桩事连着一桩事,我竟是,不是在生病,便是在去探病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