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君暗道,她是知道“施窈”最后削了脑袋的下场的,若“施窈”重生,或许是在装傻充愣,不愿再走前世的老路,这是要抛弃四皇子周绍了。
那纪姨娘没有死在五年前,倒正好对得上。
能抛弃皇后的诱惑,她是极佩服施窈的。
因此,既然施窈要隐藏,那便随她隐藏,何苦非要拉她下水,也不过一个可怜女子罢了。
乐安宁记起被施窈修理的事来,对施窈是又怜又恨,说道:“若她记不得前世,又有异常,莫非是妖精变的?我倒瞧着她智多近妖。”
傅南君忍俊不禁:“你又说胡话了,她何曾有什么妖异,不过是彪悍些,对歹徒下手狠辣些,又口齿伶俐些。真要是妖精,起码会变个戏法吧?你瞧她像是会变戏法的样子吗?”
乐安宁也笑了:“这倒是。欸,大嫂子,那施明珠真可谓自私自利,与我想的一个样子。”
她嘿嘿直笑,施家人对她呼来喝去的,打骂随意,今儿狠怼狠骂了他们的心头宝,心中别提多痛快。
傅南君拿手绢沾干净面上泪痕,淡淡道:“她独惯了,凡不好的事皆从旁人身上找原因,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何况,施家上下几十条人命,谁背得起?谁背谁崩溃,施明珠亦是如此。
我们归咎于她头上,何尝不是逃避罪责?上辈子施家落那个下场,这满府上下,没有一个无辜的。”
乐安宁想说,孩子们是无辜的,但想想他们姓施,享受了施家的锦衣玉食,自古来谋逆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他们自然也逃不掉。
于是,一时沉默下来。
下一个路口,妯娌二人分道扬镳。
傅南君到了菡萏院门口,施明武追上她,唤道:“南君!南君!”
傅南君回头,面容冷淡,讥笑道:“这是哄好了你妹妹,终于记起我,来哄我了?大爷省省吧,我不需要。你尽管去哄你好妹妹去。”
施明武蹙眉:“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出了元宵,我便要请旨去边关,孩子们也要长时间见不到我,你就不能好好与我说话吗?我是失手打了你,但我也受了罚,还要被赶出京城。南君,这些还不够吗?”
傅南君攥紧手心,忍住狠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乐安宁对丈夫动了手,有理也成了没理,还说不清理,娘家人也不敢为她撑腰。
她不能重蹈乐安宁的覆辙。
这一巴掌挥出去,或许就是施明武留京的借口。
“施明武,你抽我一鞭子,与二弟妹掐二弟是一样的。二弟妹将要面临休弃,全家上下对她打骂随心。而你呢?除夕那天之后,可曾有人对你动手?可曾有人为此事骂你?
世道本就不公平!伤害与补偿永远不能对等,它不是你在地上挖个坑,再朝里面添上土一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若我有能力伤害你,我定要狠狠地报复你。而我束缚于女子身份,只能什么也不做,这竟也成了我的错,成了你打我骂我、损我体面、坏我名誉的理由。
我们既无法和离,那我便祝你此去,前程远大,再不回京!我们夫妻此生最好永不再见。”
言罢,傅南君迈进门槛,命人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