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沈流烨离开揽风苑,回了他所在的半月阁。
江烛染摸清楚了王府的布局,带着拂霜轻车熟路的去了书房。
书房离揽风苑很近,但明显原主不怎么来这里。小厮丫鬟们偷懒躲闲的都聚在书房外的竹林处,见着江烛染纷纷请安告饶。
这感觉像是江烛染视察子公司,发现有员工偷懒一样。
江烛染看到这情景,自然也猜到以沈流烨的能力,他若一朝得势,想要报复原主曾经的虐待,从这松散如沙的王府入手简直轻而易举。
书中的沈流烨也确实是在王府里让人放了些不得了的东西,给原主安了个勾结外敌的罪证,让原主落了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御下不严,有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拂霜,府里在当值时偷懒躲闲的怎么处置?”
“回王爷,一律遣离王府,再不任用。”拂霜瞧着自家主子的表情,还是不温不热浅笑着的模样,猜测主子应当没动怒。
便听到江烛染道,“就按规矩,处置了吧。”
拂霜一愣,“王爷,这几位都是王府里的老人了,您看……”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这道理你应该懂”江烛染看向拂霜,“去把人带给府里的管事,告诉他这群人犯了什么错,再让他找一批勤快的人进来。回来之后,来书房找我。”
“是”
众人知道惩罚不可避免,只得灰头土脸的跟着拂霜离开。
书里对原主这个连反派都算不上的炮灰描写的很少,大多只是起到虐待反派的作用。
如今江烛染亲自站到了原主的位置,对原主又有了新的了解:恋爱脑,毫无事业心,为所欲为,心无城府。
沈流烨虽然在书中拿了反派人设,但并非生性暴虐,她对沈流烨的预判落实了不少,但对这个小说里描写的世界还不算了解。
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从这个世界的书籍里了解这个世界。
江烛染推开书房的门,灰尘漂浮在空中,微风中还带着点儿霉味儿,昭示着这间屋子少有人造访。
书架上摆的书上至天文、下达地理,军事、民生各有记载,江烛染打开窗通风,拿了本历史典籍临窗而坐。
直到看完一段前朝通史,拂霜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主子,事情办妥了,王管家说会尽快补齐仆婢,请您放心。”
“好”
江烛染抬头,问道,“你跟着老夫人多久了?”
“奴婢是家生子,生母是老夫人身边的侍卫,所以自打懂事起就在老夫人身边办事”。
“任职时间不短了,王府的规矩你应该心知肚明”
“奴婢知晓,咱们府里待下人宽厚,这是奴婢们借了主子的光”,拂霜心里打鼓,只觉得眼前的主子和老夫人嘴里说的“不学无术、混世魔王”很不相同。
但她只在主子身边干了半年的差事,大多数时候主子因为自己是老夫人身边派来的原因,所以对自己并不怎么重用。
她不了解眼前的主子,也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府里待下人宽厚——我这个当主子的,待下人未必会宽厚到哪去,尤其是我身边的人。”江烛染合上书,眼角眉梢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拂霜心脏骤缩。
“拂霜知错!”
“哦,错在何处?”
“府里的规矩,擅离职守、偷奸耍滑者一律遣离王府,拂霜为她们求了情”
“仅此而已吗?”
拂霜左思右想,实在没想到还有什么触了主子的底线。
“拂霜愚钝,烦请主子指点”
“母亲不在王府居住,郎君和柳侍郎的事,仅仅一晚的时间就传到了母亲耳朵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奴婢、奴婢……”
“既然你开不了口,那便由本王替你说。母亲怕我被柳侍郎撺掇着干出什么荒谬的事来,让你来本王这儿做贴身丫鬟,明面上为了规劝,实际上,还有让你通报府里大小事宜的意思。你说,本王猜的对不对?”
屋外头是灼灼烈日,拂霜却觉得背后寒风彻骨。
“奴婢知错”
“一仆不事二主,你这般心在曹营身在汉,让我如何重用你。”
她不可能放任自己身边被人安一个二十四小时全天监控,即便这个人是原主的母亲也不行。
“求主子,给奴婢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奴婢日后,定为主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倘若母亲问你有关本王的事,你该当如何?”
“奴婢绝不泄露只言片语”
“那便信你这一次,若是再犯,下场便与今日那几个偷懒耍滑的人一样。”
“奴婢绝不再犯!”
“外头候着吧”
“奴婢告退”
原主平日里的时间都用来谈情说爱,身边也没几个用得顺手的人,江烛染留下拂霜,也只是为了身边有人能用。
掌灯时分,半月阁的小厮跑来书房,彼时江烛染刚刚看完一整本通史。
“王爷,郎君请您过去一趟,好主持公道。”
“出了什么事?”
“柳侍郎带人来半月阁送库房令牌,把令牌摔了,硬说是我们郎君摔的。王爷明鉴,那令牌我们郎君压根就没接到手里,是柳侍郎故意松的手,这才摔坏了令牌。”
王府的库房令牌是玉做的,因为做大大小小事项的调配时需要用到,所以加了防伪标志,且做工精细,要重做一个并不容易。
“走吧,先去半月阁看看,是非曲直,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