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衣坊的掌柜一早发现店门口的情况,立马笑脸相迎,“草民见过桓王爷,王爷您是稀客,今儿来小店是想看些什么?”
“来给本王的夫郎挑些衣服首饰”
江烛染说话声音毫不掩饰,沈流烨也做出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一时间桓王带夫郎买衣服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万衣坊的掌柜领着二人进了店,一张圆脸上笑得看不见眼睛,“夫郎气质绝佳,又是容貌上乘之人,依草民所见,能配得上您的,也只有今年才进的新缎子、新花样。您且瞧瞧这布料,能否入得了您的眼。”
正中央摆着的布料,上手滑而细腻,纹样是仙鹤竹林,浅紫色的底色,衬得一整件布料十分华贵。
“喜欢吗?”江烛染见他看着这布料许久,上前问道。
沈流烨点头,一双眼睛望向江烛染,“这料子是南锦绸缎,每年南锦最好的绣坊,上百个顶尖绣郎联手绣上整整一年,也才能绣出百八十米,只这一匹布料,便要让王爷破费了。”
“你既然喜欢,那买下就是了”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楼上还有许多首饰,与这布料做出的衣服配着相得益彰,您二位楼上请,保证您看了满意。”
江烛染不紧不慢跟着往上走,见沈流烨从方才看到那布料起就有些愣神,回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且专心挑着,莫要走神。”
沈流烨看向江烛染,半晌,开口道“王爷,可否牵着我的手?”
他话语里带着些试探,像是小猫在和主人讨食吃,让人狠不下心拒绝。
江烛染把左手上的扇子移到右手,伸手牵住他,甫一触上他指尖,就感觉到一阵凉意。
夏日里正热的时候,沈流烨的手像是冰窖里的冰块儿。
“怎么这么凉,很冷?”
“自幼如此,王爷若是觉得不方便……”那只冰凉的手有了往后缩的意图。
“不必”
她抓住那只冰块儿一样的手,带着他上楼。
沈流烨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背影。
她没问他为什么突然要牵手,也没嫌弃他的手毫无正常人的温度。
迎在二楼楼梯口的掌柜看见两人牵着手上来,又是一通感叹,“王爷与郎君当真是情比金坚。”
“行了,把店里时兴的首饰拿上来瞧瞧,再拿几个轻便些的怀炉来。”
掌柜的手脚麻利,一通安排下来,几个侍婢端来了玉饰、金饰若干,十个小厮则人手呈上来一个怀炉。
“你去自己挑些喜欢的首饰。”江烛染把人放开,自己去看怀炉。
大一些的怀炉显得华贵,小一些的怀炉则精致。
江烛染最后挑了个镂金荷花纹的怀炉,外罩一个碧色针织棉套,又让人把怀炉的触媒燃好。
沈流烨挑完首饰时,正看见江烛染手里拿着怀炉等他。
“拿着捂手”江烛染把怀炉塞到他手上,看了眼沈流烨挑的首饰,大多都是玉饰。
又转头吩咐掌柜,“你着人把本王买的东西送到王府,银钱先给你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去找王府管家结账”。
掌柜的接过拂霜递给她的一百两的银票,嘴里蹦出一连串的吉祥话。
江烛染带着沈流烨离开万衣坊时,周围还站着些闲杂人等。
前段时间桓王府“正君得宠”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众人抱着一睹芳容的心态来看看传说中的桓王正君究竟是何模样。
但大多都是抱着凑一凑热闹的心态来的,走却是半分都不想挪动脚步的。
美人少有,这种让人见之忘俗的美人更少有。
江烛染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她当然也知道沈流烨那张脸和浑身的气质有多招人稀罕。
众人只见桓王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走在沈流烨身边,一手打开折扇遮住沈流烨半张脸,另一揽住沈流烨的肩。
大脑从欣赏美人中转过弯儿来,那位再美,也是桓王府的正君,皇都“混世魔王”江烛染的夫郎,那位恋爱脑发作起来指不定要抽什么疯,当下都回避了目光。
江烛染扶着沈流烨上了轿,自己也随之上去,等王府的马车渐渐走远,众人的议论声渐起。
轿子里,江烛染随手沏了杯茶,放到沈流烨面前,“我茶道不精,委屈你随我喝这半吊子茶。”
沈流烨摇头,“王爷不觉得,为了演一场您爱夫如痴的戏,花这么多银子十分不值吗?”
“我看了王府的库存,银两不算很多,但给你买几件衣服首饰还是够花,我也说过,你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了你。”这和公司每年给员工发福利是一个道理。
“沈家没给你嫡长子应有的待遇,对吗?”
突兀的一句话,让沈流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为什么您会有这种猜测?”
“皇都有关你的传闻很少,礼部尚书的嫡子,应该是一家有子百家求,而沈家却偏偏让你嫁给一个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桓王,更何况这个桓王在皇都的名声并不好。”至少张狂自大、目中无人的名声是人尽皆知。
“再者,我看过府库的账册,你嫁到王府时,陪嫁并不算贵重,只能说表面功夫做了,但并没有什么心意。”
母家给出嫁儿郎的陪送越丰厚,越能彰显出嫁儿郎在母家的地位。
更何况沈流烨嫁的是王府。
但凡沈家用心些,就不会只陪送一些常规的东西,配得上皇室地位的东西寥寥无几。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那么,你在万衣坊,看着那块南锦的布料发呆,是跟沈家有关吗?”
江烛染不认为沈流烨是因为王府的事情愣神,毕竟如今的王府已经不再是原主在时的王府。
沈流烨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原主魂飞魄散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柳长浣的存在对他也构不成威胁,王府里的事也没有难以处理到能让沈流烨出来采购时还心思重重的模样。
那问题就出在了沈府上。
但沈流烨低垂着眸子,脸上没了来时的轻松。
“不是,与沈家无关。”
她看出他在抗拒与沈家有关的话题,扭头说起了王府近几年的银两收入情况。
沈流烨看着她摇着扇子言笑晏晏的模样,喝了口江烛染给他倒好的茶,第一次生起了对一个人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