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季万珩的目光里,多少带了点同情。
毕竟这人想嫁给他妻主做正君,她妻主却把人当成臭小孩儿。
主位上,臭小孩儿他亲娘季澜杉说了几句场面话,示意众人正式开席。
已过点丹礼但处于待嫁中的儿郎各自准备了自己的才艺。有意娶正君或侧君的女方,则将自己桌案上放着的牡丹花样的金簪子亲手送到自己相中的儿郎面前。
这个过程称为“寻芳”。
银兰世家大族寻夫问侍的传统,向来是以宴席开场,中途伴以各家女子“寻芳”的环节。
但这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举办寻芳宴席的主家,家里待嫁的儿郎作为压轴出场,且因为是自家,排场也会更为显赫。
季家两个待嫁的嫡子也不例外。
季千霖尚且算是在中规中矩的基础上,稍微增加一点新奇的表演花样。
众人皆知道季家这嫡出的四儿子不愿嫁人,叶氏娇惯儿子,便也由着他去了。
如今四子季千霖年岁渐长,便也不得不让他参加了寻芳宴席,已告知各家,此子待嫁。
但季家幺子季万珩作为最后出场的一个,因为刚刚过去点丹礼不过半月,属实是皇都待嫁儿郎中年纪较小的,也颇为得季家疼爱,所以出场便是极为夺目。
但见舞侍蹁跹,手撒花瓣,那季万珩身穿金丝翠羽百花衣,自花瓣环绕中踏步而出。
众人都道是季家小儿子舞步轻盈,舞姿优美。
席上江烛染看着他跳舞与看其他人无异,手里的糕点菜肴是一样也没落下,甚至不光自己吃,还要给沈流烨推荐一二好吃的菜。
沈流烨全程头也没抬,喝点茶解腻,特点汤暖胃,趁着能吃甜糕的机会多吃一两个,还在江烛染的监督下吃了些荤菜。
台上季万珩一舞落幕,沈流烨也吃的心满意足。
江烛染本是没怎么在意台上,但是那叛逆期的季万珩,偏偏穿着舞衣走到江烛染面前。
“王爷,昔日听闻沈郎君一曲名动皇都,今日草民一舞,比之游船一曲若何?”
佳人灵动,询问时笑意连连,本来是美事,但奈何江烛染挑剔,有了最好的,旁的便很难入她的眼。
季万珩原以为江烛染看在这么多高官贵侍的份上,会很给面子的夸赞他一二,却不曾想,江烛染语出惊人。
“贵府宴席菜肴甚是美味,本王,未曾看你一舞。”
沈流烨却是笑道“季小公子舞姿甚美,但舞与曲,却是互补而非一较高下,是以,本君以为,各有千秋。”
季万珩勉强露出个笑脸,正要说什么,却听季澜杉道,“小儿自幼善舞,爱舞如痴,因此总想取长补短,互为增益。今日冒犯沈郎君,还望见谅。”
“不过是年轻儿郎的上进心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季大人言重了。”沈流烨说道,端的是桓王府正君的气派。
季万珩被这一来一回的打岔,自然没了说下去的心思,只觉得自己被拂了面子,情绪不佳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宁王这孤家寡人一个人一桌,看了这通戏还觉得新奇,浑然忘了江烛染在开席前是怎么把她气走的。
趁着宴席上摆上新菜的功夫,宁王走到江烛染那儿,低声问道,“这季家幺子怎么回事?我瞧着对你家这位有点儿意见啊。”
江烛染笑了一声,“小孩儿见到比自己更优秀的,心生嫉妒罢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说他是小孩儿?啧啧,这好歹也是个待嫁的,你正经点说话。”
江烛染可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但是经宁王这一说,江烛染忽然想起,在她眼睛里,这人是个未成年,但在银兰朝的规矩里,点丹礼之后,便是成年,默认为待嫁。
沈流烨呢?这人漂亮归漂亮,但那脱尘的气质,直接便让她忽视了沈流烨的具体年龄。
沈流烨既然一年前便嫁到了王府,那就是说,他按照银兰的立法,已然是成年人。
但是,按照她原本的世界算呢?她家的小病秧子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