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朱雄英睡的很沉,隐隐间他好像总能听见身边好像有人在走来走去。
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
直到听到大街上传来叮叮当当的敲锣声,这才算清醒了过来。
“走水啦,走水啦~”
朱雄英猛的从床上坐起,唤道:“邱掌柜,发生什么事了?”
邱掌柜一直在门口候着,听到喊声忙推门进来,有些焦急的道:“殿下,钱府起火了,火势太大,根本就控制不住啊,蒋大人与寇大人已经带人去救火了!”
朱雄英闻言只觉得心脏猛跳,钱府起火?这个时间段?会是谁呢?
一场大火,染红了钱塘县的半边天。
也许是这场火烧的实在是太大了,连老天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所以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朱雄英撑着伞,站在烧成一片废墟的钱府前,已经发呆了好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景清与寇淮安从钱府中走出,他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安的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寇淮安的脸色也很沉重,缓缓开口道:“钱府子侄,佣人,丫鬟,豢养的打手,加一起上千人,无一人生还,全都随着这把火烧成了灰烬。”
朱雄英倒吸一口凉气。
景清也不解的道:“到底是谁下的如此狠手?难道是吕氏暗卫为了保全钱用壬,用整个钱氏全族为代价?这是不是太惨痛了一点?又或者是云梦?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别说是景清,就连朱雄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在钱塘县,有能力做这样事的只有吕氏暗卫,云梦和自己,没有人有理由会这样做,到底是谁?
就在朱雄英苦思冥想之时,突然发现场中没有了蒋瓛的身影。
他询问道:“蒋指挥使呢?”
寇淮安也环顾了一下四周,惊奇的道:“哎,刚才还在呢,这会不知道去了哪里。”
朱雄英也没心思管他,徐子卿昨天去追凶手后,也没了踪迹,现在他的脑袋一团乱麻。
回到了茶楼后,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从他来到钱塘的一点一滴,慢慢的,他的思路开始清晰,他发现有心有力做这件事情的还有一个人,一个被他忽略但是极度危险的人。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蒋瓛平静的声音。
“臣蒋瓛,请见殿下。”
朱雄英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无力的道:“进来吧。”
蒋瓛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朱雄英扫了一眼,淡淡的问道:“这是什么?”
蒋瓛低下头,似乎是不敢直视朱雄英的眼睛:“殿下,这是钱家老太爷在钱府起火之前给臣递来的密信,信中详细记载了这些年来,钱用壬与吕本勾结,威胁钱氏一族为他们大肆敛财,钱氏一族不敢反抗,只能服从,这么多年聚敛之财,都送于京城礼部尚书府,往来账目都有记录,一并送给了微臣,他想通过检举钱用壬和吕本,换取一条生路,但是却被吕氏暗卫察觉,这才酿成了昨夜钱府的惨案。”
朱雄英的手死死的握住这封所谓的钱老太爷的密信,脸上的表情从平静转换成震惊,再转换成疑惑,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么做?”蒋瓛的面色没有任何改变,反问道:“殿下所问的是哪件事?”
朱雄英晃了晃手中的密信,语气有些发冷,质问道:“你以为凭借这一封密信,就能坐实吕本和钱用壬的罪名?往来的账册从哪里来?平日里来往的书信你又从哪里找?”
蒋瓛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朱雄英的眼睛,语气平缓的道:“殿下,您还是不了解锦衣卫啊?锦衣卫想要什么样的证据找不到?哪怕是没有,只要锦衣卫想要它有,它就一定有。”
朱雄英只觉得心底发寒,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锦衣卫为什么恶名昭着,为什么京都百官提到锦衣卫会如此胆寒。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打过多次交道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觉得如此陌生。
“蒋指挥使,本王想问你一句,钱府上千条人命在你的眼里算是什么?我大明的律法在你的眼中又算是什么?我大明有哪一条律法规定。锦衣卫可以屠人满门?!”
蒋瓛的表情依然平静,声音低沉的回复道:“殿下,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大明的律法可以约束任何人,却唯独约束不了陛下。”
朱雄英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
他的手臂才缓缓垂下,无力的问道:“这是皇爷爷的意思?”
蒋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像是自言自语道:“锦衣卫从来不会擅自行动,从这三千锦衣卫踏出京城的那一刻开始,钱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陛下还有一句话,要送给殿下。”
朱雄英抬起头,此刻的他双目已经没有了光芒,失神落魄的问道:“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