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宫口已经开五指。”

杨清清在网上搜过文字资料、看过分娩视频、参观过相关贴吧，她记得别人有句话说“产前会害怕，真的到了产床上就顾不得害怕，只想赶快把他平安生出来”。

产程很短，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医生把谢小杨抱过来，放在杨清清的心口，介绍着说，“男孩，很健康。”

杨清清没有力气抬手，她低头看着浑身褶皱的小孩，竟然哭出来，可能是母爱觉醒，可能是“历经千苦”后的感慨，可能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放松。

谢尽见到谢小杨时，是什么样的情绪，杨清清不知道，她是感慨万千，这是她和谢尽的孩子，很健康的孩子。

在医院三天后出院，月嫂是提前找好的，庞秀敏打下手，两个人一起照顾杨清清和谢小杨。

除了第一天有些不适感，两天后，杨清清已经可以下地如常走路，她状态还不错，和生产前无恙。

真的像庞秀敏说的，生产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杨清清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又变成那个见惯了大风大浪、情绪稳定的杨清清。杨清清回想怀孕初期的行为，被自己吓到，她竟然差点带球跑。

谢尽对谢小杨的感情很微妙，心里面，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应该很爱这个新生命。可实际上，谢尽望着谢小杨时，大多时候是感到迷茫的，这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一个不打算要孩子的人，竟然拥有了一个孩子。

谢尽不敢触碰谢小杨，大部分时间，谢尽会坐在谢小杨的小床旁边，盯着举着小拳头安稳睡着的谢小杨看上半晌，他在想什么，杨清清没问过。

偶尔谢小杨无声地笑出来时，谢尽会忍不住跟着笑。

月嫂赞赏不已，“你先生是我见过最喜欢小孩子的爸爸了，他每次下班回来都会把手表拿掉，这是很小的细节，而且他看着孩子的眼神很温柔。”

杨清清撇嘴，心里愤怒地想，谢尽真会做样子，明明以前他是差点亲手“杀了”谢小杨的人。

可看在谢尽僵硬着手臂小心翼翼地托着谢小杨时，杨清清又觉得，她应该给谢尽一些时间，让他努力学习怎么做爸爸。

抓大放小，心态放平，万事皆可解。

今天杨清清洗漱后，回到房间来，又见到谢尽坐在婴儿床前，对着孩子发送“父爱电波”。杨清清无语极了，“他每天大部分时间在睡觉，你不要用拉丝的眼神看着他。”

谢尽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他说，“他长了有十公分。”

杨清清凑过来，谢小杨是个大高个，准备的52码的婴儿服没有用上，在月子里的衣服从59码升级为63码。

杨清清和谢概讨论过初见到孩子的感受，谢概说，“第一眼没有觉得很爱，养孩子的过程中母爱才慢慢觉醒的”。杨清清奇怪地说，“我见到谢小杨的第一眼，就很爱他。”

谢尽伸手，拉着杨清清坐在腿上，他从背后拥着杨清清。

“你在想什么？”杨清清问谢尽。

谢尽说，“我有新的家人了。”

谢东章、秦婉玉和谢仟接连去世，原本热闹的谢家，现在只剩下谢尽和谢琓。谢尽是个重感情的人，从悲伤情绪里走出来的时间，需要更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