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儿也进了屋,走到晴雯身侧亦倒了一杯茶,手握茶杯说道:“我们能成一家子,还不都是林姑娘的恩情。”
晴雯点头,道:“这话很对。若不是林姑娘,恐怕我已死了呢。”
门边传来一个清柔声音:“若非林姑娘所救,我早已成了一堆枯骨。”
林婶忙道:“莲儿,晴雯,都别说这样不吉利话。姑娘总希望看见咱们高兴,她也高兴。既人都齐了,都去净手过来吃饭罢。” 一语未了,甄婶同臻儿从后院进来,英莲娇娇唤了一声:“妈妈。”便过去迎她。
林婶笑道:“还是这么着。”
臻儿也笑:“姐姐如今在外头那样老道,谁知回来见了妈妈仍是撒娇儿。”
甄婶拥了英莲入怀,笑道:“她这样,我倒高兴呢。”
一张枣木黑漆大圆桌,桌上摆有六七个菜品,各色皆有,多是后头菜园子里现采摘的新鲜蔬菜。大桌中间放一陶罐,罐盖已开,正蒸蒸冒着热气。
藕官吸了吸鼻子,道:“这是什么香味儿,这样香甜?”
雪雁笑道:“我今儿过了午就用瓦罐炖了一只老母鸡,炖了半日了,你说香不香?”大家都笑。
紫鹃笑道:“这香气,倒比从前在贾府吃的东西还勾人呢。”
晴雯道:“好多着呢!”
林婶摇头笑道:“这不过是最最平常的家常鸡汤罢了,一点花巧儿没有,难道贾府的东西还不如这个么?”
英莲叹道:“百味真为先,天然去雕饰。最平常物,才是最真呢。”
芳官用筷子指着一碟凉拌黄瓜,笑道:“这深秋吃黄瓜,倒是奇闻呢。”
杨柳笑道:“还不是林姑娘的点子,叫作‘大棚蔬菜’。如今就算入了冬,仍能吃上新鲜瓜果呢。”
藕官说道:“我真真对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钏儿笑道:“谁有姑娘那样的见识呢?就是外头那些男儿,也未必如姑娘的主意大。”
晴雯听了,说道:“男儿又怎的?好女儿自有好女儿的志气和肝胆,强过平庸男儿百倍。”
杨柳点头说道:“所以姑娘常说,女子要自强自立。我总记得这句话,只觉得日子愈过愈充实。我们这些人,今日能聚在一起,说是有缘,也是姑娘的善心使然。我们在此举杯共祝姑娘在外平安如意罢。”
“三官”立刻举杯,杯里是葡萄酿的甜酒,三人高高兴兴将酒喝下,余下众人也纷纷将酒饮干,只听英莲握杯叹道:“姑娘救我出了火海,让我们母女团聚。出来后我有很长一阵子,都是恍若梦中。”
紫鹃便也叹了一声,道:“如今我们在这里其乐融融,姑娘还不知在哪里风餐露宿呢?”
雪雁笑道:“这话姐姐已说了八百回了。姑娘独自出去,自有她的道理,且姑娘是什么人,又是来去自如的,我看姐姐倒是白担心。”
藕官笑道:“紫鹃姐姐是对姑娘当日不带她去耿耿于怀呢。”见紫鹃瞪了她一眼,忙吐舌噤声了。
芳官说道:“怪只怪宝玉,悄悄走了,叫姑娘哪里寻去?”
晴雯道:“他们两个是有宿缘的冤家,自有冥冥注定相见之日。紫鹃也莫烦恼,姑娘必定是有高人指点,恐怕唯有只身一人前往,方能寻得宝玉。”
杨柳亦点头道:“我们别在这里自猜自叹了,用心将这里打理好,安心等姑娘回来是正经。”
雪雁笑道:“是了,等姑娘回来,还要为柳儿姐姐主办亲事呢。”说得大家都笑了,杨柳霎时红霞满面,而门口的那株石榴树,枝上的石榴也笑咧了嘴。
林婶爱怜的看了杨柳一眼,笑道:“我家柳儿,是该成亲了。只是虽说和赵公子从小定过亲的,但是亲事也不能马虎。我家的姑娘金贵着呢。”
众人一齐笑道:“正是呢。”
雪雁又道:“三媒六聘的可不能少。”
芳官道:“我听说还要备齐四色礼,也不能少。”
藕官接口道:“嫁衣要林姑娘亲自设计,定不同凡响。”
晴雯也来凑热闹:“我们柳儿姐姐愈来愈水灵了,正是待嫁的女儿一朵花呢。”
众人皆笑闹一片,杨柳愈发羞涩起来,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也不好说的,只好岔开话题道:“你们莫说我了,听说回疆的战事愈演愈烈,也不知如何了。”
一提此事,众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都收起的玩闹的心思,有的默然不语,有的说道:“也不知墨霜墨雪可到了回疆?”
杨柳道:“才几日时间,千里之遥,就算快马加鞭,也是难到的。”
紫鹃蹙眉道:“不知北静王爷可否受伤。本听说王爷十分骁勇善战,身边又多是得力干将,为何一队小小回疆叛党,打了几个月,也不见告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