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大哥性格太过刚正不阿,在一些事情上不懂变通,一些同期的同事看他不爽,刻意给他使绊子,他向领导反应,领导觉得他对自己来说会是阻碍,就默认了那些人的行为,还说是他处事不圆滑,所以别人不喜欢他。
久而久之,大哥慢慢被排挤出一线工作,转到后勤,大哥是个非常有抱负的人,现在转到后勤,每天就是守着一堆快要发霉的纸,在这样的环境里整天郁郁寡欢,没多久就辞职不干了,之后整天关在房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后面大哥总是拿着一个鼓鼓的皮包往外面走,他也不说自己去做什么,别人问,他也只说:“出去一趟。”
父母担忧,与他谈过许多次,但最后都是父子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母亲一边流泪一边劝说,她只能蹲在隔壁房间捂着耳朵。
一次放学,她看见大哥站在桥边不知道想着什么,面露痛苦,她突然就害怕了,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但她知道自己该阻止。
跑过去,拉着大哥的手,还小心的摇晃着,像撒娇一样的对着大哥说:“哥!你怎么在这啊!正好我想吃个糖葫芦,爸妈都不让我吃,说吃了牙疼,哥你不会不给我买吧?”
她想装作没事的样子,但变快的语速,和不自然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的心事。
大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就立马反应过来,他想温柔的跟妹妹说话,可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的说道:“好,哥给令仪买,令仪想要的哥都买。”
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看见哥抿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她有些不知所措,大哥却突然落了泪,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捂着眼睛,好像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她也想哭,可她知道现在,她是大哥的支柱,她不能哭,默默站在大哥身旁,握紧了大哥的手。
等大哥慢慢平复完心情后,她才开口说:“哥,咱去买糖葫芦嘛。”
“嗯,去吧,去给令仪买个最大最甜的!”
之后大哥就慢慢开朗了许多,跟父母说自己要学做生意,父母刚开始是不同意,因为家里从来没人从商,这是他们不了解的领域,再说自己儿子的性格确实不适合从商,但大哥通过一些途径,在F市做了些小买卖,还算成功,父母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大哥带了些钱和些许行囊就远走他乡了。
那几年大哥生意做的还挺好的,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和时髦的衣服饰品,后面她读完大学工作后,大哥过年时带来了一个男人,说是生意场上的好友,邀请他来F市看看,男人比大哥小几岁,英俊帅气,谈吐不凡,他们三人时常在周末一起出去游玩F市。
她能感觉到男人对自己有好感,但男人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个时候,女生在爱情里都是被动的一方,女生主动被认为是很掉价的事情。
后面男人回去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交流,但是后面大哥不知道为什么生意出现问题,好多人追债人到家里讨债,一开始家里还有喘息的余地,到后面家具一件件搬空,爸爸引以为傲的书法字画、古籍被拿出去典当,妈妈的药也停了,说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偏方,不需要吃这个又贵又难吃的药了。
大哥整日在外奔波不着家,家里越来越入不敷出,妈妈在一个冬天永远闭上了眼,爸爸在妈妈走后,每天都沉浸在悲伤中,身体每况愈下来,医生来看都说没有几天了。在妈妈走后的一个月,爸爸跟妈妈一起走了。
讨债的人说大哥早就跑了,不要这个家了。
但她不信,她相信大哥会回来的,她要替大哥守着这个家。
虽然家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但她想着只要她还在,大哥就是还有家的。
她被讨债的人强迫当了陪酒女,她出身于书香门第,长得又好看,从小就被要求学习琴棋书画,会弹古筝,唱歌又好听,还是个会舞文弄墨的,她和老鸨达成协议,不卖身,只卖艺,老鸨看重她的才能,这个配置在这圈子里可不多见。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社交圈子,还好遇到了一位姐姐可怜她,带着她了解这些人情世故,她也越来越圆滑,面对各种刁难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那时候不管从商的、从军的还是当官的,都有想跟她结婚的、想跟她共度一夜春宵的、想让她做情人的。但都被她拒绝,老鸨也随她,毕竟她带来的收益也是十分可观的,她的店——鸳鸯楼,已经成了这条街上最大的娱乐场所。
她在这混得风生水起,一边跟各种人士周旋,一边打听大哥的消息,最后都石沉大海。
但后面国家下令整治严打这些娱乐场所,F市的官员又重新换了一批,且新官上任三把火,老鸨动用了多方人脉关系,还是没能保下鸳鸯楼。
她当时想着F市打听不到大哥的消息,就换一个城市继续打听,她想到了当时大哥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是来自J市,她觉得大哥也可能会去求助兄弟帮忙,所以就收拾了行李,把一些不方便带走的和衣服饰品变卖,再加上这些年攒下的钱也有不少了。
在一个清晨,她拜别了父母,一个人坐上了前往J市的火车。
虽然她现在有钱,但要知道那些娱乐场所是最适合收集情报的,所以她再次干起了老本行,她问了很多店,有些店直接就不同意她提出的卖艺不卖身,认为她就是还不到缺钱的时候,假清高呢。
直到去了当时一家快要濒临破产的店——满春院,老板虽然也不信她,但还是让她表演了一下,一曲罢了,老板突然觉得自己的店有救了,把所有的钱都砸在了她的首秀上。
她自己当时也出了一些钱,毕竟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当时她的首秀还是非常成功的,成功盘活了这间店面,老板对她自然是像财神爷一般供着,她还介绍了不少以前的姐妹们,只要愿意来,她就替她们出这个路费,到这里继续工作,那些姐妹可都是些业务能力极强的。
所以一时间满春院的名号,那是越打越响。
直到她再次与那个男人重新相遇,本来混迹在风月场的她,是不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轻易蛊惑,大概是心里还有旧情未了,而且他又是自己现在目前已知的和大哥关系最近的人。
两人的联系也越发频繁,男人基本每天都来满春院听她弹琴唱歌,还会帮她打发一些纠缠她的人。
这一来二去,彼此之间互通了心意,那段时间是她自从父母去世,大哥不知所踪之后最快乐的时光,俨然是一位正在恋爱中的少女模样。
老板有提醒过她,不要陷得太深,但那时候的她哪里听得进去呢?
直到后面她未婚先孕,以为男人跟她一样期待这个孩子,但哪想到,男人开口就是让她打掉。
在她的逼问下,她这才知道,他是盛家少爷,早就娶了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孩子都已经四岁会走会跑,会叫爹了!
他们最后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也是在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大哥,早在好几年前,就客死他乡,尸骨无存。
心灰意冷的她辞去了满春院的工作,趁着月份还不大,回到F市,在距离父母墓地十站公交车的地方,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以后自己也算是有个家了。
所以也就有了盛灵修,这个名字是他被带回盛家后,盛家家主盛景明给他改的,她给盛灵修取的名字叫思乐,江思乐,小名乐乐。
后面因为江思乐上学的问题,所以江令仪就买了一套学区房,一直到江思乐被盛家找到,她这才跟着一起搬回J市。
盛灵修注意到妈妈的脸色,知道江令仪女士又在回忆往事了,继续不动声色的跟肖舒和顾予安聊着天,吸引她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