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揭开帘子,向窗外望了望,四下里还是空无一人。早春正午的野外,阳光不怎么刺眼,照在周遭起伏的矮丘上,只有他坐的这一辆马车在青草间的窄路轧轧向前行着。
他今天穿的是件鸭头绿袍子,衬着天青色里衣,显得他脸愈发地白,发愈发地乌。
琴在琴囊里,抱在腿上,早不是父亲留给他的那把。
是不是旧琴有什么打紧?父亲人已故去多年,留着旧物又有什么?现在这把,自是良木贵丝,千雕万琢,比那把木色的,不知精准悦耳多少。
想到这里,良辰的嘴角向上微不可察地翘了翘,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个十分冷清的笑。
假若父亲还活着,看到如今收拾齐整、甘心自入谢府的自己,不知是心疼后悔多些,还是勃怒叱责多些。
如今的路是他选的,也是他自认可以走得不那么屈辱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