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芳圆满地敲定了棚杠事宜,手握两张收据,踏入家门,迎接他的是安人关切的目光。“孩子,那棚杠的事,你都打点妥当了吗?”她温声细语地问道。
张士芳微笑着回答:“姑母放心,我办事向来周全且体面。咱们家的丧仪,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我选的可是顶好的搭过脊棚,不仅起脊带瓦,还要在最后添个暖棚客座,两面包裹细席,不露一丝木头,装饰得繁花似锦,四面镶嵌玻璃窗,五色天井子更是锦上添花。门口还得搭个过街牌楼,起脊雕花,彩绸飘扬,鼓手楼子、焰口座、大花座一应俱全,五色绸子扎成的月亮门,配上栏杆和月台,再铺上锦缎地毯,这气派,外人估摸着得要上千两银子,但我愣是砍到了八百两,给咱家省下了不少呢。”
老安人听了,虽不懂其中门道,却也连连点头:“嗯,不多,不多。”这时,一旁的王孝开口了:“张公子,您是在哪家棚铺定的这些?”张士芳答道:“天和棚铺。”王孝闻言,微微一笑:“巧了,我也在那定了,且与你所述之物无二,只不过我只花了四百两,还顺便问了问杠子的价格,人家说是一千六百两。”
张士芳闻言,脸色微变,心中暗道这王孝真是能说会道,但面上仍故作镇定:“姑母,您别听他瞎说,他们这是想把我挤走,好自个儿赚大钱呢,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老太太听后,叹了口气,对王孝说:“王孝啊,你们这是何苦呢,我内侄还能坑我不成?都散了吧。”王孝一听,心中委屈,却也只能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门外,众家人正议论纷纷,对张士芳颇有微词,忽闻一声清朗:“无量佛!贫道云游四海,访仙问道,今日偶感天机,特来此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道士翩然而至,他头戴青缎九梁冠,身着宝蓝道袍,手持萤刷,仙风道骨,气度非凡。
“道爷此来有何贵干?”众人好奇问道。道士微微一笑:“贫道乃梅花山梅花岭梅花道人,因感应到王善人有难,特来相助。此行不求分文,只愿了却一桩功德。”王孝闻讯,喜出望外,连忙奔入内室通报。
“安人大喜!”王孝一进门便喊道。老太太闻言,眉头微蹙:“这混小子,员外爷病危,何来喜事?”王孝解释道:“门外来了一位得道高人,自称能救员外性命,这不是大喜是什么?”张士芳一听,“你这道人,莫非是想以妖言惑众,骗取些银两?告诉你,即便我们有银子,也绝不会轻易给你!识相的就快些离开!”
王孝却显得颇为坚定:“您误会了,这位道爷说了,他是来行善的,分文不取。”
“哼,说得好听,不图钱?那他岂不是要自带锅碗瓢盆过日子?”张士芳的嘲讽毫不留情。
“是真的,他确实说不要钱。”王孝坚持道,随即转身向一旁的王全之妻董氏求助:“夫人,您看,不如请这位道爷进去给员外瞧瞧?若是真能治好,别说一千两、二千两,再多也值得。若是不成,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董氏略一思量,点头应允:“王孝,你去请道爷进来吧。”
王孝应声而去,对着门外的老道恭敬地说:“道爷,我家夫人请您进去。”
老道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洞察一切,大步流星地踏入了王宅。
一进屋,张士芳便冷眼相对:“你这道士,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跑到这里来招摇撞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