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冷漠,手中的长刀迟迟未收。
这样的他竟是显得有些可恐,叫人不自觉生出惧怕。
王闵闵和段元白首次意识到,孟祯要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强大,过于超脱的实力会叫人生出一种畏惧,不敢靠近。
时分看着这样的孟祯,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他走上前,停在孟祯跟前,抬手想要为他擦去头发上的血渍。
“脏。”
时分的手被孟祯拦住。
没有理会,他轻易挥开了孟祯的阻拦,轻轻替他清理额前的血渍,坚定道:“就是脏才要擦掉。”
孟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时分轻轻抱着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你杀的不是人,他们和丧尸一样,没有人性,所以……没关系的。”
随着话落,孟祯僵硬的身体松懈,像是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骤然绷断。
时分用力抱紧他,给予着温度。
强悍冷静如孟祯,也会彷徨,不知所措。
再如何,生活在法治和平年代的人手上沾满同胞的鲜血,都需要一个转换的过程。
孟祯手中的长刀第一次不是刺入丧尸的头颅,而是沾满了鲜活热烈的红。
在便利店那天,孟祯问感染的男人如何选择,递出刀时,时分发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垂着眼避开视线。他便知道,孟祯心中还残存着柔软的一面。
有时候,他并不是如表现出的那般,无所畏惧。
“我们离开这里。”时分拉住孟祯垂在身侧的手。
孟祯眨了眨眼,从怔愣中回过神,反手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上车前,时分被拉着洗了个手。
孟祯低着头,直到看见血渍沿着水流冲刷掉,心里的膈应才算消除。
“行了。”时分嫌他浪费水。
孟祯合上瓶盖,拉着人上车。
段元白主动进了驾驶座,驾驶着车子离开这处透着腐烂荒谬的村庄。
也许是心中膈应,几人都没有提出要找地方住宿,静静待在车中。
王闵闵气不过:“那些人简直变态,恶心,不是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段元白扶了扶眼镜:“没有吃的,饿到极致自然会产生极端的想法,一旦破了戒,就再也没办法收手了。”
人类漫长的文明中,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无一例外都是处在动荡年代,天灾人祸,尸横遍野,人被逼到绝望的死角,爆发出的善与恶,永远无法意料。
与其说是人性的险恶,不如说是一个时代的悲切。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再持续多久。
众人都沉默了。
只有经历过末世的残酷,才能深切体会到从前的美好。
可是似乎回不去了。
空旷的马路上,几人坐在车中,透过天窗看向夜空。
杨冉指着天空:“你们有没有发现,星星比从前亮。”
时分歪着头靠在孟祯的怀里,听见这话不由抬头,仰望星空。
星星点点闪耀的光映照在眼中,他不由看痴了。
万里星河,璀璨如斯。
时分曾抱怨过很久没看见过满是星光的夜空,这一晚,他的愿望达到了满足。
时分抬头看着天空,孟祯低头看着他眼中的璀璨。
各自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