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热搜榜单更新之后，关于莫之欢的话题又换了一条——莫之欢街头落泪。　　　　新闻图片里，这个瘦到脱形的小仙女抱着自己刚养了没多久的小狗，站在街边，一边打电话一边落泪，周身充斥着巨大的悲伤。　　　　而这则新闻的描述更是张力十足，甚至还从“知情人士”那里了解到，莫之欢最近的情绪低落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还出现抑郁的倾向，时常崩溃大哭。出现在镜头里的那条小狗是朋友送的，小狗天性活泼，有利于分散莫之欢的注意力，帮助她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慰藉自己受伤的内心。　　　　然而，说了一堆屁话，吃瓜路人依旧不知道莫之欢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于是，新的话题又出现了——莫之欢怎么了？　　　　各路吃瓜众和心疼莫之欢的粉丝一起等了很久，却不见莫之欢本人以及工作室有丝毫回应。　　　　裴安诺看到热搜，特意截图发给芦琦，并附上了一堆“呸呸呸”的表情。　　　　【多米糯：我还能说什么好。】　　【多米糯：我真是无fu*k说了。】　　【多米糯：这位小仙女哪里缺爱，哪里可怜了啊啊啊！】　　【Lucy：不要为这种事情不开心了，小仙女不该生气。】　　【多米糯：啊呸，谁小仙女了！这个词现在听着跟骂人似的QAQ】　　　　芦琪确实也无法理解莫之欢和她的经纪人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　　　　街头落泪是真的，暴瘦是真的，精神不好也是真的，但芦琦和裴安诺一样都没想明白，这位小仙女为什么要让自己暴瘦，又为什么要借此卖惨，各种上热搜。　　　　通过在宠物医院偶遇，她和裴安诺都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这位小仙女根本没通稿里说的那么惨。　　　　相反，小仙女过得可能还很滋润。　　　　那天和莫之欢一起出现在宠物医院的，就是那位和她上演过狗血感情大戏的万屹。　　　　和传闻中所说的完全不同，两人看着没有反目成仇，反而是很亲密的状态，万屹给她拎包，抱着她的小泰迪，还时不时牵着她的手，对她极尽温柔。　　　　而莫之欢虽然瘦得不像样，脸色也不是太好，但也没看出来她哪里抑郁了，一直在跟万屹撒娇，笑得很甜。　　　　两个人活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从宠物医院出来，芦琦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记错了：“他俩不是因为万屹劈腿才分手的吗？这就复合啦？”　　　　裴安诺撇撇嘴：“是分手了啊，那会儿小仙女还情绪失控了一回，割腕进医院了呢。不过那会儿她舍不得对自己下狠手，还没到医院，血就已经止住了。”　　　　“哇，小仙女性子这么烈啊。”芦琦感叹道，“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原谅了她的阿屹哥哥？”　　　　“看来应该是这样了。小仙女嘛，当然是很有原则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这样啊。那万屹当初出轨那个事情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他们不介意就好了。”裴安诺耸耸肩，“讲道理，其实那个时候和万屹闹出出轨传闻的那个小嫩模很漂亮的。但她公司不行，没能借那件事情炒起来，反而被万影帝压制得死死的，这些年一直扑腾不出什么水花。”　　　　“这里边有隐情吗？”　　　　裴安诺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越心烦。小姐姐，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祸害彼此就好，总是要带上别人呢？”　　　　对啊，为什么呢？人有多种，只能说，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而且吧，早年间小仙女的蓝颜知己可是一抓一大把呢，但现在她就只认准睿睿了。睿睿为什么就这么到倒霉！”　　　　因为，他最火啊。这个答案，裴安诺未必不清楚。　　　　“真是太糟心了。死肥章鱼的水军到处蹦跶，睿睿的工作室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这些文曲星再怎么样战斗力也有限，真是气死人。”　　　　“你们文曲星的数量难道不是很多了吗？”　　　　“就算我们人数再多，那也斗不过人家日夜发帖的水军啊。论坛也好，微博也好，全部被章鱼精控场了。于姐姐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啊！”　　　　裴安诺说了这么多，也觉得累了：“唉，算了。我还是好好给睿睿做应援就行了。”　　　　她平复了心情，跟芦琦介绍了一下接下来她要追的行程。　　　　有一个问题，芦琦始终没有搞明白：“按道理来说，你爸爸就是闻睿的老板，你和闻睿之间不应该是近水楼台的关系，想要和他接触起来很方便吗？”　　　　“当然不是啊。你知道，我墙头那么多，要是每一个人我都想插手，那公司还开不开啦。”裴安诺倒是有自知之明，“而且。睿睿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对待我跟对待别的粉丝没什么两样啦。我觉得这样也很好，睿睿是个很好的爱豆，我只是他众多粉丝中的一个，所以，我应该用和其他所有粉丝一样的方式去支持他，而不是去打扰他。”　　　　芦琦正要给裴安诺打上“理智脑残粉”的标签，小姑娘却换上了一脸得意的表情：“但是，我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嘛。”　　　　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一直在考虑，我是不是可以让我爸投资个什么为睿睿量身打造的剧本，让他来出演男主。”　　　　芦琦失笑：“你手头不就有一个。”　　　　“唉，我也想啊，但睿睿不是没档期嘛。”裴安诺显得很怨念，“粉上这样的爱豆，有时候也是很糟心了。”　　　　裴安诺口中的这个糟心爱豆，此时正在听经纪人于晓雯训话。　　　　“Jason最近来找过我好几回。”于晓雯说。　　　　闻睿听着，却没有应声。　　　　“我承认，他的做法是过分了点，但你知道，他和莫之欢已经赔不起了。他们必须这么做。”　　　　“然而我不需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肯定会有情绪。但你们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这种时候不应该任性。”　　　　“任性？”闻睿重复了一遍，显得很平静，“你不如去问问莫之欢，什么叫任性。”　　　　“闻睿！你这是什么态度！”于晓雯一下子激动起来。　　　　闻睿依旧显得无动于衷。　　　　于晓雯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火了。她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温声道：“Jason那边，我会再和他聊聊。如果他们继续这么我行我素，我于晓雯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闻睿点点头：“好。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还会再出现。”　　　　把闻睿的情绪安抚下来之后，于晓雯和他聊起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我给你接了一部新戏。”她说。　　　　原本漫不经心转着笔的闻睿停下手上的动作，正视于晓雯。　　　　于晓雯把一份文件递给他，“我觉得这个项目很好，对巩固粉丝很有帮助。”　　　　说白了，这又是一个ip剧。　　　　闻睿看到制片和编剧的大名，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些年来，王湾可以称得上是电视剧当面的金牌制作人，拍一部火一部，各路艺人简直抢着和他合作。　　　　闻睿对他的印象却不是很好。他亲眼见过，王湾是如何在片场直接对女演员伸出咸猪手，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不怀好意。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私生活完完全全糟烂透顶。　　　　“我知道，王湾的名声可能不是太好，但他现在可是最能圈钱的制作人。”于晓雯跟他解释，“况且，以你现在的地位，我们跟他签的协议，绝对是对你有利的。”　　　　闻睿放下文件，挑眉看向于晓雯：“其中还包括，在官宣之后彻底洗白我拍抄袭剧这种事么？”　　　　“什么抄袭剧？”于晓雯不明所以，还以为闻睿是找茬，“这是王湾找原著作者改编而成的原创剧本。”　　　　“原创？”闻睿勾了勾嘴角，“据我所知，这本原著可是借鉴了不少别人的作品。”　　　　“你对王湾有意见就算了，少污蔑别人。”于晓雯有点不满，“有些话不能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是不是污蔑，还得问问被她抄袭的那些作者的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没看过剧本，怎么就能说这个剧本是抄袭的呢？”　　　　“因为，它的原著本身，从剧情到戏剧，抄的都是别人的。”　　　　“你哪知道的这些？”　　　　“新闻里有。”闻睿神色淡淡，却显得很坚定，“雯姐，这是我的原则。”　　　　于晓雯胸口憋着一股气，几息之后，才说：“我知道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沉默了良久之后，她终于疲惫地开口：“但是，你的档期不能再继续闲置下去了。我会再给你找找有什么合适的剧本。”　　　　这个圈子里的竞争过于激烈，只要他消失了哪怕短暂几个月，都会很快被人遗忘。　　　　“如果你想让我演的都是这样的剧本，那还不如不要。”这是闻睿的态度。　　　　“当然不会都是这样的剧本，”于晓雯苦笑，“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裴总的千金现在在写的那个剧本吧，我知道小姑娘一直想让你出演，但是我不能答应她。就算这个电影的噱头再大，但是它的市场总归是有限的。以你现在的条件，你不该屈尊去演那种戏。”　　　　于晓雯有她自己的一套商业原则。她比谁都着急，比自己这个懒懒散散，对一切看着都漠不关心的艺人要着急千倍万倍。但她到了这样的高度，她有自己的坚持。　　　　虽然，从年初到现在，闻睿已经好几个月没戏拍了。那些曾经被她看好的项目，一个接一个地出了差错。若不是闻睿现在还有综艺节目以及还未上映的电影在支撑着曝光率，手头还有好几个代言握着，舆论尚且压得下去，否则，她难以想象，闻睿现在会沦落到怎样的境地。　　　　她不敢去想象，但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想象那些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出错。　　　　“你不用急，”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闻睿，还是在安慰自己，“我会给你解决好一切。”　　　　和于晓雯聊完之后，谢俊把车开出来，等着送闻睿回去。　　　　闻睿其实觉得没这个必要：“你给自己放个假不好么？”　　　　“睿哥，别给我放假了，”谢俊很委屈，“再放假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失业了。”　　　　“想要辞退你的是于晓雯，但你是我的助理，而不是她的。”　　　　谢俊默默不说话了。　　　　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小睿睿，”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最近怎么不来我这里吃饭了呀？”　　　　“那我晚上去。”　　　　“好呀。一个人过来吗？”　　　　“嗯，”闻睿顿了顿，又改口，“不是。”　　　　“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要和谁过来，是女朋友吗？喂，喂喂？”　　　　闻睿只给她留下一串忙音。　　　　“睿哥，咱接下来去哪啊？”谢俊有点雀跃地问。　　　　“送我回家，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再多问一句，你就直接失业。”　　　　谢俊霎时觉得很失望，灰溜溜地送闻睿回去。　　　　芦琦在家里闲着没事，拿着平板正在刷八卦论坛。这是她最近和裴安诺交流了过多的八卦新闻之后，又重新拾起的爱好。　　　　早年间，她也是一枚资深的八卦爱好者。后来，她常混的那个论坛没落了，好玩的帖子越来越少，芦琦几乎都要遗忘了八卦论坛这种存在。　　　　再加上，她又不混粉圈，新兴起的论坛和新潮的暗语让她很难适应，要不是裴安诺最近孜孜不倦地向她科普最新的粉圈术语，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论坛。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异次元世界。　　　　但是当她掌握了这门全新的暗语之后，芦琦还是琢磨出了些许趣味。　　　　各路水军、各家的粉丝和黑子们闹成一团，拿着显微镜观察着流量们的每一个细节，热闹得犹如一个大型的精神病院。　　　　这个论坛的流量很大，但看过了几个帖子之后，芦琦就发现，不管那些帖子针对的到底是哪个明星，其实内容上的套路不会差得太多，细究起来，简直无聊透顶。　　　　但是，八卦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虽然觉得很无聊，可就是会让人不知不觉一刷论坛就是大半天。　　　　她正在看的这个帖子，标题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只有我一个人感觉蚊子CP尬得没眼看吗？”　　　　这个论坛的网友在闻睿和莫之欢的名字里各摘一个字，合称他们为蚊子CP。　　　　主楼的观点认为，蚊子CP简直太恶意炒作了，明摆着两个人互相不喜欢，捆绑在一起简直是为炒作而炒作，希望这两个艺人可以放过彼此，也放过广大吃瓜路人。　　　　这个帖子底下自然吵得不可开交。　　　　第一种对这个观点持反对意见，他们一直坚持，蚊子CP特别甜，随时都在发糖，没见莫之欢对闻睿已经依恋到什么程度了吗，闻睿目前只是在口是心非，CP粉已经在坐等公开了。　　　　很快，这种言论就被大力嘲讽，这一方约莫是莫之欢的粉丝，认为欢欢小仙女一腔真情错付，对闻睿已经够掏心掏肺的了，闻睿对她却这么冷淡，简直是渣男。　　　　支持楼主观点的也有很多，他们受够了莫之欢的作秀，对蚊子CP大力嘲讽。　　　　匿名网友A表示：谁给他们起的蚊子CP这个称呼，太有才了，请受我一拜，简直太贴切了，整天跟蚊子似的瞎吵吵。　　　　匿名网友B跟帖：水军请停止你们的表演，没有人觉得他们甜，也没觉得你们小仙女有多为爱痴狂。你们忘了大明湖畔的万屹以及那一大群被她撩过的蓝颜知己了吗？　　　　匿名网友C则说：欢式路人表示，小仙女这回是真失策了。不说别的，为什么一定要绑定闻睿呢，也不想想这位跟谁有过CP感。　　　　这个帖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首页上就被相关话题的讨论楼占满了。　　　　芦琦还没来得及细探究竟，她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看了这么多和闻睿相关的帖子，此时再面对闻睿，芦琦的眼神难免有些意味深长，甚至还带了一些怜悯。怎么在粉丝眼里这么好的一个人，在公共论坛竟然如此不被看好呢？　　　　闻睿不明所以，警惕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芦琦赶紧摇头，态度变得端正，“你有事吗？”　　　　闻睿屈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手机的屏幕，像是有些漫不经心般地开口：“那个，要不要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