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油水还挺肥的,以后没钱养皇兄了就可以转行打劫~~~阜远舟心里打着小九九,默数一。
果然。
“二位公子留步。”苏日暮在后面开口,仔细听,嗓音已经有了细微的不同。
阜远舟冲自家兄长挤挤眼睛,然后转身看他。
苏日暮露出苦瓜脸,“两位找小生有事可以直说,不必顺便抢走小生的口粮吧?把人饿死是很不道德的啊~~~”
“的确很不道德。”阜远舟点头。
苏日暮眼睛一亮:“那不知否把钱袋……”
“不能!”阜远舟笑得纯良,道,“不道德就不道德吧,谁让我看你不顺眼~~~”
苏日暮:“……”说得别人二十年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他无奈,这位公子看着俊美又温和的,这脾气怎么这么古灵精怪?
阜三爷审视着他,“据说,你是个大才子?”
“原来公子认识小生?”苏日暮表面惊讶,眼底却有一抹深沉稍纵即逝。
“不认识。”阜远舟耸耸肩,毫无压力道。
苏日暮觉得自己今天情绪不太对,对方认识他,他感觉不对劲,对方说不认识,他又颇不是滋味——自己明明挺出名的不是么……
“只是路过,听到你吟的诗挺有意思的。”阜远舟有些意味深长道。
“从屋顶路过?”苏日暮仰头望天。
“我很好奇,一个春风得意的大才子,有瓦遮头有钱喝酒,怎么就对人世这么绝望呢?”阜远舟睨眼看他。
“其实小生一直觉得能有钱到能用酒淹死我,那样大概最美满吧。”苏日暮无谓一笑。
“美满的事总是不多,这人世确实寸寸都是伤心地。”说这话时,阜远舟的脸上有种特别的表情,阜怀尧抬头看他,并没有看到。
正对着他的苏日暮看见了,微楞,有风穿巷而过,吹起他宽大的袖子,飘飘摇摇,显得整个人异样的消瘦。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也终止了。
最后,白衣的酒鬼书生道:“两位,有话就直说吧。”
阜怀尧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是你的?”
他伸出手,亮出刚才阜远舟塞进他手里的东西。
苏日暮先是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腰间,眉头狠狠一蹙,随即又飞快松开,笑着拱手道:“公子真是好身手,不过这是小生的家传信物,还请高抬贵手,还给小生吧。”前一句话是对阜远舟说的,后一段看向了阜怀尧,他表面云淡风轻,眼底流露的紧张却并不加以掩饰。
“你大意了哦~~~”阜远舟轻笑,有些得意,对方自然察觉到他拿了他的钱袋,为了掩饰武功当做不知道,却没料到他的目的在于玉佩而非钱袋。
“家传信物?”阜怀尧给讨好地看着他的永宁王一个赞赏的眼神,轻轻摩挲手里的东西,扬眉。
这是一块碧色的小巧玲珑的玉佩,团龙戏珠状,色泽微暗实则纹路精致,看起来不太起眼实则玉质上好,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而在玉佩的背面,刻着一株柳树,柳枝婀娜,茎干强韧。
如果他没有看错,需要在贡品上刻柳树的,只有他父皇佩戴的饰物。
他父皇亲手刻的。
他一开始多留意了几眼,因为这样的贵重饰物实在不像是苏日暮这样无视财物的人会用的,结果这么一看,就看出问题了,阜远舟也因着那几眼就趁着拿钱袋的空隙把东西给他弄来了。
阜怀尧抬眸,视线落在苏日暮身上,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几乎可以让人嗅到血腥的气味,“能用贡品作家传信物,你是哪个苏家的子孙?”
据他所知,可有柳树的物品,他父皇从不会赠与他人。
这一回,苏日暮的脸色真真切切变了,强笑道:“公子莫要拿小生开玩笑了,不就是一块玉佩么,怎么可能是贡品?”
阜远舟粘到兄长身边,眨眨眼,“哥,这是贡品?”一个落魄书生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阜怀尧点头,目光没有移开过那个白衣书生身上,“你祖上的名讳。”他本来似是想问别的,可是突然瞥到身边的阜远舟,还是咽了下去。
语气是命令的,惯坐高位的自然而然,让人有无从反驳的感觉。
“你看错了。”苏日暮坚持摇头。
“说不出来吗?”阜怀尧淡淡道,“私藏贡品,是死罪。”
阜远舟摸摸下颚,神情纯良无比,“所有贡品都有记录,不如你跟我们走一趟官府?”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冷不丁的冲了出去,鬼魅般出现在苏日暮面前,过腰的黑发被风卷开,露出那张俊极无匹的容颜,眼神带着异样的冷酷,手如闪电般刷刷地连攻出三招,直封要害,苏日暮神情一凛,腰肢轻折,躲开一击后立即跳开,但是这速度远远没有阜远舟的下一掌那么快,他没有衡量的余地,在脑子转动之前身体已经运转内力,想也不想地和对方对了一掌。
“嘭”的一声,浑厚的真气四撞,鼓起两人的衣发怒飞,四下里的花木气劲所摧,零落折断,白色和蔚蓝的人影同时向后轻掠,脚下划出一道轻痕,长袖翻飞,笼住一双有力的手。
阜远舟和苏日暮抬头看向对方,不约而同露出惊诧的神色。
“五成还是七成?”
“五成还是七成?”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一愣。
“五成。”
“五成。”
又是同时回答,两人再愣。
“你用剑?”
“你用剑?”
这回两人就下意识点头了。
阜怀尧也是心下微惊,能和阜远舟打成平手的人他至今未见过,这苏日暮到底是何方神圣?
阜远舟撤掉呆愣的表情,突然蹦到他面前,露齿一笑,道:“呐,哥,我说对了吧~~~这个酒鬼果然会武功~~~”
那神态,活像是猜中灯谜的孩子。
苏日暮:“……”其实他是在做梦吧?这个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模样?
请想象一下一个高大成熟俊美而且有着冷酷眼神的高手一下子变成黏黏糊糊孩子气十足的样子,没有人会十分淡定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忍不住问了。
被打断和兄长说话的阜远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普通人。”还能是三头六臂的神仙不成?
底牌都被掀出来了,苏日暮没再掩饰,用“你们当我白痴吗”的眼神看他们。
一者能看出并且一口咬定这是贡品,一者有独步武林的武功,还是一对兄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两个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白衣的酒鬼书生审视着他们,心头隐隐有了一丝猜测,又觉得有些荒诞。
“别乱猜,”阜远舟睨眼看他,挑眉,言笑晏晏,曜石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狠戾,“会死的哦~”
苏日暮没被他吓到,瞪眼:“你们来找我麻烦,还要我装糊涂什么也不查?”
阜远舟轻哼一声。
苏日暮眼睛瞪得更大——这人太霸道了吧!
阜怀尧抬手打断他们的对瞪,淡淡道:“我们并无意找你麻烦,你可以走了。”
说着,那块玉佩已经抛了过去。
苏日暮赶紧接住,狐疑地看看他们,似乎觉得事情这么简单结束了有些不可思议,端着无辜的表情非常认真地问:“你们觉得,耍人很好玩?”
这么无厘头地跑来耍他一顿打了一架就完事了?!欺人太甚吧!!!
阜远舟勾起一边嘴角,“其实我们不耍人。”
苏日暮撇嘴,露出对敢做不敢当的行为的深深鄙视之情。
“不过……”阜三爷笑容殷殷,“耍你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