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之下,男子的双眸瞬间怒睁,看着前方简直能瞪出一眼血来,他将这三个字放在嘴里吼出来,像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粉身碎骨:“阜——远——舟——!又是你!!!”
他衣饰华贵,举止也是带着贵族独有的优雅徐缓贵气,此时却是仪态尽失,每一个字里都能听出浓烈恨意,每一个眼神都狰狞骇人,隔着黑纱都能感觉那锋芒目光几乎要剜下人的一片血肉来。
男子兀自又摔了一地东西,手突然指着在一室凌乱里岿然不动的江亭幽,沙哑不堪的声音尖利得能刺破人的耳膜:“去!立刻去!用你的靥穿愁杀了他!杀了阜远舟!!!”
……
远离了那个昏暗压抑的屋子,江亭幽站在阳光下,眯眼看了看头顶瓦蓝的天空,那纯粹的蓝倒映在他漆黑的眼里时,他原本一向带笑的眉目都仿佛染上了淡淡的忧郁。
“江公子。”一个人走来,停在了他旁边,拱手鞠身为礼。
江亭幽收回视线,看向他,又是那一副翛然自在的模样,他问:“是谁会做靥穿愁?”
那人道:“最开始是应该永宁王发现的,不过他后来去找了京城五公子中的苏日暮,之后京城府尹和忠信元帅就开始疏散百姓了,属下想会做靥穿愁的人应该是苏日暮,不过刘全的人不认识他。”
“苏日暮……”江亭幽有些意外又觉得似乎并不意外。
他第一眼看到那个书生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了,屡屡逃过他手下的人的追杀想必也不是靠旁人护着的缘故,现在看来,这个苏日暮果然大有来头。
只不过,苏日暮酒才名声在外,最出名的莫过于琴棋书画加一张铁齿铜牙,阜远舟怎么会知道他会机关术呢?
一个酒才,一个神才,看来,这其中大有文章啊。
至于去杀阜远舟……
江亭幽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嘴角忍不住一般泛起一抹笑,隐隐含着嘲讽的味道。
即使阜远舟不是他一直要找的人,他也不会那么轻易被一个机关杀死。
……
等拆完了五个靥穿愁的机关中心枢纽,太阳已经西斜到一个角度了,从原本光芒耀眼的模样变成了一片和光温熙,浅浅的金红铺陈在了地平线上,正缓缓涌动着。
“呼……”饶是苏日暮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最后一个了。”
这后面的机关越来越变态,弩箭上竟然装上了刀剑都割不断的天蚕丝,阜远舟引开地面震动或有人移动的风声出现时就会发射的箭支时它们竟然还会转弯追着人跑,有些是箭头装着炸药,行到一定距离就会爆炸,各种各样,花样百出,其中凶险难以细说。
阜远舟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眉眼间也有些微微疲倦的痕迹,被他晃了晃脑袋,掩饰过去。
不管是拆机关还是抵抗那些机关,都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尤其面对的还是靥穿愁这般诡异的机关,即使是他们也有点受不了。
“三爷,”连晋走过去,“这一趟要不让我来吧?”同是习武之人,他自然看得出阜远舟消耗内力和体力的速度。
“不必了。”阜远舟摇头,接过楚故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然后丢给苏日暮,阜远舟的脚尖蹭了蹭地面,道:“你没见过靥穿愁,也不熟悉机关运作,这样太冒险了。”
苏日暮一边喝水一边点头。
他也知道这么长时间的应付让阜远舟很疲倦,不过靥穿愁很是险恶,他还不想让旁的没有把握的人来送死。
“啧啧,别那么吝啬,来壶酒嘛,喝水人都没精神了~”苏日暮喝完后道。
楚故:“……”
阜远舟暗暗飞他一个白眼,“一个醉猫去拆机关?你挂掉的时候本王不会同情你的!”
苏日暮不服地小小声咕哝:“切,小看我的酒量……”
阜远舟瞪他。
被忽视了的连晋没再说话,不过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阜远舟和苏日暮之间流连了一下。
他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不过……这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啊?
“好了啦,少废话了,赶紧干活,干完了收工~~~”苏日暮松松筋骨,老规矩毫不客气地叫全部人通通闪远点免得做了炮灰死的不明不白。
等无关人等都撤远了,苏日暮瞥了一眼身边的蓝衣男子,“顶不顶得住?”
阜远舟笑了笑,“如果我说只要一想到我皇兄,我就精神百倍,你信不信?”
当心中有挂念的时候,哪怕是死了,也要从地府爬出来,有这般信念,又怎么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如是说时微微垂下了眼睫,曜石一般的眸子乌澄澄明澈得很,漾着一目柔情款款。
苏日暮再度龇牙:“……”有个牵挂了不起啊?他的目标还是要宰了甄侦那个混蛋呢!!!
阜远舟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少龇牙咧嘴的,赶紧干活。”
苏日暮愤愤:“你又不给开工钱,小爷那么积极干嘛?”完全无视了刚才说同样的话的人是他这件事。
阜远舟冲他一笑,温温润润实在好看得紧,“你要工钱?”
苏日暮:“……开玩笑的。”
阜远舟满意地颔首。
苏日暮:“……”土匪!强盗!!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