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脚上穿的还是拖鞋,眼泪已经飞了出来,身上找不到着力点,胳膊在发颤,眼神发虚,坐在后排抱着常立,常立嘴里还在说冷。
常恒态度蛮横:“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快,你开快点。”
急诊,半个小时过去,医生通知无碍,常恒才找到一点力气抓着赵启哲的胳膊站起来,面色慢慢缓和。
“没事了。”
常恒站直身子,伸手擦掉额头的虚汗:“你怎么今晚在那儿?”
“我给一个朋友送点东西。”
“朋友?你在乾流有朋友?”
“是同事也是朋友。”
常立被推出来常恒忙跑过去:“大夫,什么原因?”
“肛周脓肿引起的,会反复发烧。”
“能根治吗?”
“可以,做手术。”
“最近什么时候。”
“周一可以。”
回过头看着赵启哲道了谢,拨通新永的电话:“常立发烧,肛周脓肿,要做手术,晚上需要两个家属,你过来。”
未等新永开口,常恒便挂了电话。
拉着常立的手:“常立,能听见姐姐讲话吗?能听见你就动动手指。”
常立弯了弯手并缓慢说:“我好着呢。”
常恒才放下心,笑了笑靠在床边看着滴盐水,等新永过来,常立睡着了,常恒在打盹,盐水已经下了主瓶。
新永喊了护士换了水摇醒常恒:“隔壁病房没人,你稍微睡下来换我。”
三天过去,常恒悬起的神经已经麻木,大夫通知签了术前风险告知书,常恒只觉脑内一直嗡嗡作响,不得已给家玲打了电话,医院里留下新永和家玲照顾常立,常恒坐在大厅正在用力辨别时间点数。
身上开始发痒,使劲摇头,像拨浪鼓一样直到脑中嗡嗡暂停,拿起手机,常立班主任两天前的消息清晰在目:“没啥大事吧?”
常恒才回复:“没事的,明天手术,一周后可以回学校,到时麻烦您别让参加跑操。”
赵启哲的消息弹了出来:“在哪呢,我下午去凤鸣,一起吃个饭。”
常恒看着消息才发觉自己确实饿了:“好,在医院。”
医院门口,赵启哲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发青,本来不大的眼睛不知是在眯着还是睁着,头发干枯,颔胸垂首。
“要不开个房你先休息会,你...。”
常恒硬撑着站直:“没事的,就是太操心,空气不好。”
“哎,后面有家川菜。”
此刻是真实的,她无心调侃,无心顾瑕,手杵在脸上闭着眼睡着了,等菜上齐,赵启哲看着不知是叫醒还是不叫醒,正在犹豫常恒睁眼了,直起身,深呼吸:“不好意思啊,有些没有形象了。”
“人之常情,那你爸妈呢?”
“我回去休息,明天手术,他们照顾。”
“一会我送你回去吧。”
“先吃饭吧。”
常恒饿极了,捧起米饭夹菜只顾吃,一言未发。
赵启哲看着常恒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抿嘴偷笑,吃完常恒靠在椅背上又闭上眼,赵启哲付完钱走过来叫醒,常恒跟在后面还在打瞌睡:“谢谢你的饭。”
“我送你回去。”
“我上次用你电脑看到你的文件,你去工作吧。”
“你看你现在.....还是送你回去吧。”
“不必。”
家玲熬了两天,换常恒继续,坐在病床边点了烤肉饭:“嗯~,常立啊,这个东西真的好好吃啊。”
常立背过脸。常恒换到另一边:“我跟你讲话嘞。”
常立瞪了一眼闭上眼睛,一周后大夫通知可以出院,常恒询问过大夫决定带着常立去打打游戏,改变心态,调节心情。
出院呆在房间,常恒又买了卤肉烧烤放在常立面前:“来来,好久没吃了,尝尝。”
家玲坐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别欺负你弟了。”
“叫他平时多吃菜,一句都不听,每天上学放个绳子能从阳台直接到操场,运动量不足,晚上又熬夜,他不挨刀谁挨刀。凡事找原因,以后营养均衡多吃蔬菜,听到没有?”
坐在一旁的常立低着头眼睛还瞟着卤肉,一月过去,开始进补,在常恒提供的饮食下,常立的手伸出来能看见骨头。
“姐,想吃肉。”
“你说什么,想挨刀?”
“我在长身体好不好,我还是个孩子。”
“哦哟,有道理啊。”
临近中考常恒还是换回了原先的饮食,常立的脸慢慢又圆起来。
考场外常恒嘱咐常立:“每道题一遍过,先做会的,不要犹豫拖延,抓紧时间。”
送常立进了考场,自己走进读书馆。站在二楼北侧,金灵湿了眼眶:“这关已过,该走了,到时让家玲去常立附近读高中的附近租个房子,不用再操心了。”
考试结束,常恒带着常立在宾馆歇息。决口没问考试情况,中考结束,常恒看着住了两年多的房子心中感慨。
常立拍着常恒的肩膀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常恒笑了笑,姐弟俩选了一家海鲜店,作为庆祝。
“去哪里呢。”常恒说
“去南方。”金灵说
“姐,你要去外地吗?”
常恒边收拾衣服边说:“你成绩出来后我带你去爬长城。”
“真的?”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常恒定了酒楼约了武华,两人坐下。
“我要走了,常立终于毕业了,我可能以后都不再回来。”
“啊,逢年过节也不回来吗?”
“是的。”
“不是吧,你也太没良心了,跟个冷血动物似的。”
“你应该对我们家的破烂八卦略有耳闻吧,我给你细细说。“
半个小时过去,常恒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武华只剩给常恒递纸叹息。
“你曾经说羡慕我,现在还羡慕吗?”
“我以为那些都是别人说的谣言。”
常恒嘴角泛起苦涩笑着摇摇头。
“那你怎么不早点走还管常立。”
“常立本身是块璞玉,值得投资,小时候他写作业从来不抄答案,为人正直,心高倔强,话虽然少,但心清眼明,完全不像父亲,我本来要走的,但他们还是吵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如此天赋的孩子又走上我的路,苦我已经吃过了,我有能力让他不吃我吃过的苦。再说,只要他们没有离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理应一条心,往一个地方努力使劲,以后我和常立面对他们的养老问题都会轻松些,至少常立不会成为我负担的一部分,若说真狠心不管,法律面前也躲不掉的,不如早点考虑好。”
说到这常恒闭上眼喃喃自语:“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那饱读的父亲偏要逆向而为,一家人一条心,怎么会被看不起呢?一家人一条心,母亲怎会生病那个家又怎会穷呢?爱和责任明明美好的事竟成了逃避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