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熊孩子,居然这么刁蛮,老娘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宁礼以一手短刀略施疾风快刃,三两下便把何大姐的扫帚削得七零八落。何大姐见这少年凶狠的紧,也不知上哪得罪了这么个瘟神,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当下心中打起退堂鼓来,锅碗瓢盆一通乱砸,抽身跑出屋外就要叫嚷。
宁礼哪见过这般撒泼耍赖的打斗方式,一时也是心中疑惑。这大姐看来也并不如何凶恶,手上也不见半分武功底子,似乎是自己错怪了她。莫非那药汤是钱掌柜自己动了手脚,与这大姐并无关联?
见何大姐跑出屋外,宁礼本不欲停留,刚要带着张承枫躲进后院寻机遁走,那大姐已是大声叫嚷起来。
“来人呐,强闯民宅啦!来人呐!”
这时分早已经天色放亮,小街上的居民或是出城劳作,或是上码头摆摊做买卖去了,远不及主街上热闹。隔着一个拐角,却是这般天壤之别。何大姐直叫喊了七八声,才见巷头一位挑着油罐子的老头慢慢悠悠地踱了过来。宁礼见已来人,知道耽搁不得,慌忙便要从后院翻墙离开,可这腰伤作祟,更兼拖带着张承枫,是怎么也攀不上墙头,一时急切,只得藏了张承枫于一处灶台之下,独自一人冲出门外。
“诶!老油翁,你来评评理!这抚岳的衙门真是越来越会混日子了!这光天化日的强闯民宅,你看看叫这野猴子给我打得,还有王法吗!”
何大姐左右也找不着人撑腰,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卖油老翁,虽是一脸不情不愿,也只能躲至老翁身旁,对着宁礼大声叫骂,以壮胆势。
“怎么!你这泼皮还要杀人不成!”何大姐眼瞅着宁礼冲出门外,惊惧万分,拽着老翁又叫嚷起来。
“来人呐!杀人啦!”
那老翁看着本就年老体衰,被何大姐拽了两把是踉跄连连,好险就要摔倒在地,一个劲地往回拽着自己的衣袖,明显是不想掺和进这桩混事。
宁礼这下方知自己八成是错怪了大姐,但是眼下情势危急,哪有功夫解释,自己又这般狼狈模样示于人前,只怕是越描越黑,当即摸索着衣裳内袋,掏出新票碎钱塞到何大姐手中。
“你你!你要干嘛!”何大姐明显被宁礼的突然近身吓了一跳,赶忙抽回手来,票子铜钱撒了一地。
“大姐!大姐我不是恶人,我们兄弟俩是真有难处,您别嚷了,让我们呆一会儿就走!”说罢宁礼赶忙拽起何大姐就要往屋里跑去,还不忘转头瞪了一眼卖油翁,给他一个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何大姐哪里肯听,甩开手道:“你要干嘛!我怎知你是不是要关起门来好谋财害命!”
宁礼心急如焚,知道这样纠缠下去也无果,无奈只得自顾自奔着来路走去,好为张承枫挣得片刻时间,希望能引开李义少许时间,能让衙门的巡捕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好了!先进屋!”见宁礼急切神情不似有假,何大姐终于是松了口,一把捡起地上的碎钱拽着宁礼进了小屋。
“嘘!噤声!”
刚躲进屋内,不待二人有所动作,门外便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适才勉强借着城南错综复杂的小巷摆脱了李义片刻,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不二人堪堪关门,李义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见得小街空旷无人,只有一卖油老翁晃晃悠悠走在一汤品店铺门前,李义快步上前一把扳过老翁厉声问道:“有没有看见一个背着人的少年经过此处?”
“快说!”
虺牙锋刃弹出,直抵卖油翁的脖颈。
“我不介意让你先下去给他们引路!”李义恶狠狠道。
那老翁只顾着哆嗦,也不言语,被吓破了胆似的一个劲儿地摆着手。
“妈的,没用的老东西。”
李义“哐”地一脚踹飞了扁担一头的油罐子,那罐子直飞出老远才“啪”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流得满地是油。另一头的瓦罐因为没了平衡也一下便砸向地面,所幸这老翁拼了命地扑救,这才将将接住油罐,自己却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
李义揪起老翁后领就要结果他的性命,谁知此时余光一闪,竟发现一旁的小屋门口落着一枚亮闪闪的铜钱,心下生疑,一手摔开卖油翁迈步上前,狞笑着看向面前那弱不禁风的木门。
“哼,老鼠还不肯现身?”说罢抬脚就要踹门,却发现右脚牢牢粘在原地抬不动腿,原来是被那老翁一把抱住动弹不得。
“我的油啊!你赔我的油!”
“滚!老东西嫌命长了!”李义抽脚踹开卖油翁,掏出虺牙就要往下扎去。
宁礼透着门缝看得目眦尽裂,躲在屋内听不真切,以为老翁这是为了自己二人才舍命拖延。兄弟几人自是立志做大侠的,哪有躲在人后这般道理,“噌”的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同李义决一死战,哪成想一旁的何大姐还要彪悍,未及自己欺身,已是一脚踹开房门,不知从哪抱来一大盆绿豆向李义泼去。
“好你个王八蛋!欺负老人,吃老娘一招!”
好大姐,真是性情中人。宁礼不禁咋舌,大姐都不怕我怕什么!唯恐落于人后,当即起身向屋外冲去,却被何大姐一把拉住往后一拽摔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