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宋岩出去 ,没一会儿走进来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
那人身穿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宽大的广袖随着步伐随风飘荡,挺拔的身形里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傲然风骨。
周尧抬了抬眸,细细打量,那人眉目间带着淡定的英气,唇角挂着温文尔雅的浅笑,却无端给她一丝清冷疏离感。
她心思一动,来了兴致。
男人极为规矩的在她不近不远的地方跪下,声音如同古琴的声响,高贵而矜持:“谢岑参见陛下。”
周尧垂眸打量了他半晌,低沉开口:“起来。”
谢岑闻言款款起身,动作无时无刻不带着优雅:“谢陛下。”
周尧随手拿过奏章,低着头看奏章,不给他一个眼神,良久才平淡的问:“谢氏嫡子,求见朕为何?”
谢岑低垂着头,不卑不亢地启口:“来同陛下做一桩买卖。”
周尧抬手蘸墨,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嗤一声:“与朕做买卖?胆子不小。”
她提笔写了写,又过了许久才道:“说来听一听。”
谢岑在一旁静默立着,见她询问,拱手跪下道:“镇远侯叛乱,祸及谢家,陛下如今坐镇在嘉州,这场平叛不日便会以镇远侯失败而结束。”
啧,倒是通透。
他顿了一下,微微抬眸看向她,又迅速敛下窥探,继续说:“谢家如何,全仰仗于陛下您定夺,而谢家恳求陛下垂怜,愿倾谢家大房之力,以两百万两白银,求一线生机。”
周尧写字的手一顿,微微侧头看向他。
夺少?!
两百万!
她神色一贯的不为所动,淡淡开口:“只求庇佑大房?”
谢岑低着头,嗓音低低的答道:“谢家分家多年,二房如何谢岑不知,只敢祈求陛下您能手下留情。”
“抬起头来。”
谢岑闻言抬起头来,微微垂着眸,不敢直视圣颜。
周尧将展开的奏折一合,声音没有起伏的道:“仅以二百万白银,似乎不足看。”
谢岑闻言脸色一僵,动了动嘴唇,似是思忖,最后轻声道:“谢家唯您马首是瞻,您能得到谢氏的鼎力支持。”
周尧神色自若地看着奏章,并不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朕没有谢家的支持,不也依旧是大晟的女帝?”
虽然得到谢家的鼎力支持,对于她以后推行新的诏令有诸多好处,但是她却不想以两百万两放过他。
谢家盘旋在南部,可谓是根深蒂固,不过,有些事却比她这个皇帝出面都好使。
谢岑一声不响地跪的笔直,额角却悄然冒出冷汗,一时之间他也捉摸不透面前的女帝是何心思。
但确实如她所言,没有谢氏她依旧是大权在握的陛下。
谢家在她眼中不过鱼肉而已,但他如今只能求陛下能法外开恩,为谢氏求一线生机。
周尧默然许久才缓缓起身,走至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似是欣赏般,片刻之后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听闻谢氏男儿从不娶皇室女?女子不嫁皇室夫。”
她食指微屈在他下巴微摩挲了一下,倨傲的开口:“历代大晟皇帝要不到的,朕想要。”
还要最好的!
谢岑闻言身体一颤,垂了垂眸,半晌不语。
陛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又怎会不懂,广袖之中的手缓缓捏紧,默了默,他声音带着一丝酸涩开口:“谢岑明白。”
周尧靠着桌子凝视着他,眉梢一挑,对于他的决定丝毫不意外。
既然是买卖,筹码至少得打动她。
谢氏的嫡子,世人都道如同谪仙般的人物,成为她周尧裙下之人……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的愉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