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玄陪苏丹衣闲逛了片刻,便找了家酒楼等着,只留了几名暗卫暗中保护他,今夜出来,一则是真心想与他这位皇兄游览一番锦州夜景,这第二则……
苏寒玄走进酒楼的雅座坐了,深书、浅卷早已在原地恭候,深书上前拱手道:“殿下,您等的人抓到了,卑职将为首的带了来。”
说着,浅卷便从角落里拎出来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巫袍,衣袍上一条灰色巨蟒缠绕周身,在巫袍之上格外醒目,而那灰蟒远远瞧着,竟也如同一条活灵活现的巨龙一般。
浅卷笑道:“难怪之前那店侍说瞧见许多穿龙袍的人来往,这巫袍上的灰蟒果真与龙相像。”
“可有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寒玄斜靠在大椅上,望着那巫师死气沉沉的脸,觉得很是碍眼。
浅卷点头,望了眼窗外夜色,敛了笑容。“卑职审问得知,这些巫师被昌安侯专门豢养,今夜来到锦州城,专为接手转移兽笼关押的稚子,刺史府为其接应。”
苏寒玄摩挲着雪白的盘龙玉佩,漆眸深沉。
他望向侍立在侧的递信人,“唐临痕是何时抵达的锦州?他只让你递消息,没说去向?”
侍从应付此类问话老练圆滑,道:“小人只是个传话的,哪里能得知主子的去向。”
苏寒玄没与这些虾蟹似的侍从恼怒,听了搪塞的话也不急,又问:“你家公子是带了唐家的私兵来的?”
侍从不答,直接装聋作哑,吐完了该吐的信息,其余半点不言。
苏寒玄冷笑了声,不再从他身上挖信息。
锦州的秋夜颇有些寒凉,苏丹衣怀中抱着个油纸袋,里面盛着满满的雪丝饴糖,他却没心思品尝一颗,转了几步见了当地夜景,便又怀念起皇都的舞乐觥筹,原本不过一时兴起随太子出访,自然也发挥不上什么用处。
夜空逐渐被乌云笼罩,昏昏沉沉的压抑至极,路人们见天阴起来,估摸着一会儿又要下雨,纷纷招呼着准备离开,苏丹衣也没了闲逛的兴致,快步随暗卫去找苏寒玄。
苏丹衣推开雅座的门,深书浅卷正侍立在软榻旁,雪狮不知何时被送了来,只静静地卧在苏寒玄身边小憩,明明是极寻常的画面,不知为何,他却隐隐感到一丝僵沉。
他走到苏寒玄对面坐了,只见他正将银色的长剑收入剑鞘,那剑刃极薄,剑身上泛着刺骨的寒光,仿佛携裹着极北冰原之上的霜雪,寒凉而凛冽。
“雪华……这是萧皇后的剑?”
苏丹衣好奇道,自是认得出这剑的好坏。
他与太子并非同母,萧皇后又失踪多年,便也不习惯再称母后。
苏寒玄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继而答道:“母后宫殿那场大火烧了太久,一切都化作了灰烬,只剩下这把剑,我便取了带去了北疆。”
苏丹衣亦想起当初太子赴北疆的原因,不愿惹了他难过,便只谈剑,不谈其他,笑道:“刘沧的《题书斋》有云:'气凌霜色剑光动,吟对雪华诗韵清'……此剑锻造的好,剑名寓意也佳。”
苏寒玄并未答话,起身走到桌前打开了桌上的黑色锦盒,将剑小心放好,只将之作思念之用,却不愿让萧皇后的剑沾了血腥。
“皇兄,我们该离开锦州了。”
苏丹衣见他眉间似有冷肃之意,神思微敛,“阿玄不回皇城,对么?接着要去哪?”
苏寒玄抬眸,沉声道:“去昌枰。”
苏丹衣瞳孔微缩,昌枰位于半疆遗侯所在的地域,虽多年都在听说半疆千年古制遗侯对州郡之地的侵蚀,但去亲自面对那些诸侯,他却是头一次。
苏丹衣略有怯意,却终是没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