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黄昏,皇城外。
千余名黑甲军从旁开道,拥护着庄严肃穆的帝王仪仗,其后,朝中半数文臣武将及其家眷的车轿紧紧跟随,一行浩浩荡荡地向南行去。
城墙上,楚殊吟身披黑色细铠,眸光淡漠地俯视着下方行进的队伍。
楚令昭捧着珐琅彩手炉立于他身旁,同样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瞳眸有些许失神,“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她喃喃道。
“三国盛会地点变更,并不是临时的。”楚殊吟声音微冷。
“什么?”楚令昭瞳眸一冷。
“这件事是三国密函往来的,皇帝两个月前便知晓了,各国也都是在盛会临近开始前才会公布真正地点。我方才得知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楚殊吟沉声说道。
城墙上寒风萧索,细小的沙砾贴着地面层层刮过,少女眉头紧锁,“两个月前?那是准备召引天下方士的时候……既早决定要离开皇城赴会,那这段时日的种种布局又有何意义?”
身后脚步声传来,年轻的秘书监语调沉稳:“诚如当初楚小姐所言,陈腐思想的破除绝非一日能成。夹在另半数诸侯地域之间的几个新州郡试行点带来的的效用也着实一般,若不尽早开始,等到诸侯势大,再想推行全境州郡,则为时晚矣,我想,这段时日所做之事,不会因陛下此举空费的。”
楚殊吟眉头轻蹙,“当下局势凶险,人力物力都已分散调遣来推行改革,陛下这边应当稳坐皇城震慑地方才是,可却偏偏要离城,不管不顾地推翻大家为他费尽心力安定下的皇城局面。若禁军在各地推行的顺利也便罢了,怕只怕发生什么意外中断了进程,今朝局势便会更难以掌控。”
他手掌压紧城墙上的沙砾,“现下,只能盼望唐临痕那边不要出事了……”
楚令昭沉默听着,总觉得苏栩此次并不像是要真的变革大制,反而更像是,在为什么事情铺路。
她不知为何心下莫名的不安,恍惚中,好似预见了三国盛会后的一场血雨腥风,而他们明知会发生什么,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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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暖阳,可为何还是这般寒冷……”
“好冷……好冷……”
凛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四周一片死寂亡骨。
恍恍惚惚间,眉目慈蔼的老和尚一身灰色袈裟,立于宫城的残垣断壁之下。
他的口型一开一合,好似在说话。
何必……
何必为这注定无望之地再犯杀孽?
当知……天意难违……
当知天意难违。
呼!
楚令昭猛然惊醒,她坐起身,但见自己身在临疏阁的拔步床内,窗外早已夜色沉沉。
她面色苍白,仿佛梦境中的话语一遍遍在耳中回放,密密麻麻的恐惧缠绕上脊骨,无端生出的凉意浸透四肢百骸。
她微微战栗,颤抖着从拔步床上下来,匆忙换好骑装,又命人从府中马厩牵出一匹快马,骑上马后便向城外苍岐山疾驰而去。
而这时,十二玉阑干
萧罂脸色不大好的坐在珠玑馆第十二层窗畔的大椅上,一双丹凤眼冷冷地盯着另一侧的沈君清。
“沈四,你把本宫请到你这儿,到底要说什么?”
沈君清瞥了眼角落站着的秦厦侍卫,眸色幽深,“胄王殿下允公主来皇城会友,却也并不是让公主什么都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