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平的这篇小说,激发了陈中石的创作欲。
他激动地喃喃道:“我感到这是个文艺复兴的明确信号,文学可以当一件事业来干的时候终于到来了,春天来了!”
“是啊,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你倒是也写啊!今年,你好像没写出东西吧。”方远平乐道。
“我也想写,可是……”陈中石满脸愁苦,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了。
这段时间,陈中石因为特殊十年期间发表的一些应和之作,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陷入创作的瓶颈期。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躲在灞桥文化馆的一间废弃的仓库里读书充电,积蓄力量。
他还要靠在79年发表的《信任》才能重拾自信,重新回文坛。
“中石,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谈这件事……”
王培祥笑着鼓励:“你特殊十年间发表的那几篇文章,都是《人民文学》等刊物奉命组织你们写的。”
“前段时间,人民文学的崔道义老师已经专门向灞桥区组织说明了情况,承担了责任,你是无辜的,清白的。”
“你不要有思想包袱,轻装上阵,拿起笔,继续写,笔在你手里,谁也夺不走!”
“好,太好了!您替我谢谢崔老师。”
陈中石眼眶瞬间红了:“放心,王老师,我一定好好读书写作,尽快拿出叫的响的作品,追上方老师的脚步!”
“这才像个关中硬汉的样子嘛!”
王培祥欣慰地点点头,然后笑道:“方远平,你们去《延河》编辑部,和老师们认识一下,多交流。”
“行!”
方远平站起身来,突然从兜里摸出来花了三块多钱买的车票:“那啥?来程车票谁给报了?”
“去编辑部找会计,不但报销车票,还免费提供住宿,每天一块钱和两斤粮票的生活补助!”
王培祥笑道:“中午,我请你们吃羊肉泡馍,管够。”
嘿!这饭不就蹭上了吗?方远平心中一乐。
小洋楼后面,一个青砖铺地,栽着几棵国槐的东西跨院,就是《延河》编辑部所在地。
内部设置和其他杂志差不多。
小说组、散文组、诗歌组、理论组、发行组……一个组一到两间办公室,此外还有会计室、办公室等。
一进院子,方远平就听到小说组办公室传来一阵剧烈的打鼾声,用鼾声如雷来称呼绝不夸张。
一棵郁郁葱葱的国槐树下,一个四十来岁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子,正坐在的藤椅上,拿着一叠稿子,认真地阅读着,不时用钢笔批注一下。
“路组长,方远平过来改稿了。方老师,这是小说组组长路萌!”陈中石笑着打招呼。
“哎呀,你就是方远平?你这么年轻啊!”
路萌喜滋滋地笑起来,和方远平握了握手,道:“路萌是我的笔名,我真名叫姚懿珊,不过咱们编辑部,都喜欢叫笔名,叫董得理也是叫董墨的!”
“路老师好!”方远平笑着点头。
接着,路萌就将稿子放下,跑到各个办公室叫人。
“大家快来看啊,方远平来了!”
“呦,小伙子长得真排场啊!”
“这么年轻,估计比平娃还要小两岁吧!”
“方远平,你那篇小说可一百多块钱稿费呢,你可得请客!”
不一会,副主编贺书玉、王生武、编辑部主任董墨、诗歌组组长杨进宝、理论组李星、李天芳等十几个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出办公室,和方远平打招呼。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陈中石果断沦为小透明。
这年头,人心单纯而热情。
这些编辑热爱文学,也非常关心文学青年,都希望多出几棵好苗子,见到方远平是特别高兴。